在大軍斷糧的那一天,在士卒們餓了大半天肚子的時候,狄詠終于帶著幾十車糧食趕回來了。
喜出望外的狄青,拆著甘奇的親筆信,臉上的喜悅就慢慢沉了下去。
“用心良苦啊,道堅之智,只怕這天下無人能及,這般的手段都能想出來,道堅之勇,也是無人能及。”狄青語氣中其實帶了一些無奈。
這世間敢如甘奇這般行事的人,怕真是沒有了。頭前狄青是擔心麾下士卒餓肚子之后會去搶劫,甘奇的解決辦法,卻是詐騙。
但是不詐騙又能怎么樣呢?這就是狄青的無奈,但凡這糧食晚到了一兩天,營內士卒就算不明搶,只怕也開始在附近偷雞摸狗了。
還有一些事情是狄青要做的,也是甘奇安排的。若是別的時候讓狄青去做這些事情,狄青是萬萬不可能去做的,今日卻不同,甘奇一個圣賢子弟,連詐騙的事情都做了,狄青還有什么不愿去做的呢?何況要做的事情也是為了自己與麾下這些士卒。
狄青搖頭嘆息著,火頭營埋鍋造飯,餓了大半天的士卒們,都流著口水在等候。
幾個碗盤到得狄青面前,狄青卻絲毫沒有胃口,一旁的狄青吃得很香,也不斷開口去勸狄青也吃一點。
狄青卻還是沒有動筷子,只是望著面前這些食物愣愣出神。
東京城里。
韓琦心情不錯,一番謀劃,他自己是極為滿意的,更覺得自己這些謀劃是無解之局,必殺之局。
話說回來,韓琦這一番謀劃,還真是必殺之局。以常規手段而言,是無解的。
就算狄青有天大的手段,也控制不住幾千軍漢,那幾千軍漢也不能真的就挨餓等死。
韓琦甚至都去了幾趟樞密院,命令樞密院這段時間派人下去巡查幾個京畿禁軍大營,校閱人馬。看起來只是例行考核一般,其實就是在暗中備戰,準備剿滅劫掠州府起兵謀反的狄青。
甚至韓琦連在皇帝面前的說辭都準備了幾番。
今日韓琦又到了樞密院,這是他的地盤,在升任這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之前,韓琦就是樞密院使,而今的樞密院使是田況。
田況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為何說田況心狠手辣?只因為昔日在保州有軍隊發動叛亂,擅殺朝廷命官攻占城池。田況受命平叛,用各種許諾招降了兩千多叛亂的士卒。但是轉頭就把其中主要的四百二十九人直接活埋了,
注意,是活埋。田況可是正統進士出身的讀書人,田況還因為這場活埋之事,加官進爵,升任起居舍人,成了京官掛職。
韓琦與田況對坐,開口問道“狄青大軍到了何處?”
田況答道“最新的州府文書還未到,不過按照推測,此時應該是入了郴州境內。”
韓琦心中思慮著,口中也在說“郴州,衡州,潭州,應該差不多了吧?”
田況點了點頭,答道“嗯,按理說應該差不多了,待得州府文書再到東京,就該有軍將劫掠之事奏報了。”
韓琦點點頭“軍將劫掠的奏報若是到了,第一時間送到我這里來。”
“相公放心。”
要說韓琦這個相公,還真不是文彥博可以比的。同是相公之位,文彥博差了韓琦十萬八千里。不說兩人手段上的差距,就說勢力上,兩人就不可同日而語。
官職,有時候也并不能代表權勢。權勢,是經營出來的。韓琦升官的過程雖然也不那么光彩,但比起文彥博那般靠給后宮貴妃送蜀錦而升官的過程而言,韓琦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至少韓琦是真的經略過許多地方,治過大災,還真領兵上過陣,昔日慶歷新政,韓琦也算有過參與。
以軍中而言,韓琦更是毋庸置疑的大佬,昔日狄青也不過門下走狗,話糙理不糙。文彥博跟風攻訐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