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這么厲害?把遼人打得如此膽寒了?
富弼定了定心神,說道“遼人給我送錢之事,我可未應,我也不知。”
馮京連連點頭“司馬中丞在朝堂說過了,說岳丈不知此事。”
富弼點著頭,又繼續往下看,看完之后,立馬說道“你看,甘奇欺君罔上,這就是證據。”
馮京搖搖頭“岳父啊,這哪里是甘相欺君罔上啊,這就是你里通敵國構陷忠良的證據啊。”
“胡說八道,甘奇在大定府用謊言騙朝廷糧餉,證據在此,陛下豈能視而不見?”富弼氣憤說道。
“唉……一來,此事是您老主動去問的遼人,誰人又知曉是不是您老故意讓劉六符這么回答的呢?坊間皆是如此傳言。二來,在這大宋東京城內,這天下人,是信甘相公還是信一個遼人的話語?三來,司馬光當真派人去了軍中,問了許多軍將,皆言當時缺糧,甘相公隱而不發,一己之力穩住了戰局。四來,甘相公是第一個見到這封信的,卻并不把這些話語隱了去,光明正大發出來。您老思慮一下,而今這汴梁城的人,到底信誰的?”
馮京是語重心長,他就是想勸富弼,算了。為什么要勸,就是怕富弼一旦從這里走出去,又不依不饒起來。
甘奇讓馮京來見富弼的目的,就在這里了。用一句粗俗的話語形容,那就是不要給臉不要臉。否則,真弄死你。
不弄死富弼,甘奇還是有考量的,符合這個時代人心的考量。沒有必要真把一個三朝老臣直接弄死,這傳出去在士大夫心中,就真的太過了。
既要表現出雷霆手段,又要表現出仁義之心。那甘奇就依舊還是讀書君子,圣賢君子這個身份,還是要保持下去的,一個手段狠厲的讀書人,雖然手段狠厲,但還是與大家一樣的讀書人,依舊遵循官場士大夫的潛規則的讀書人。
富弼在沉默。
沉默了許久,問了馮京一語“你說,老夫有罪嗎?何罪之有?”
富弼還有僥幸心理,或者說還想最后一搏。
馮京也沉默了,他在下決心,要不要直接把富弼內心之中的那些想法直接澆滅,要不要說出一句誅心之語。
“你說就是,老夫天圣八年入仕,門生故吏滿天下,出使遼國退大軍,救濟災民活人無數,老夫何罪之有?何至于淪落至此?這天下人,難道都眼瞎了不成?若是仁宗陛下與英宗陛下有知,也會為老夫鳴冤叫屈。”
富弼本是想苦肉計,讓天下人看清甘奇的真面目,讓甘奇下不來臺,讓甘奇背負一個構陷忠良的名頭,誰曾想這苦肉計弄得個雞飛蛋打,富弼不信。
馮京終于問出了誅心之語“岳父,你當真就沒有想過……讓甘奇敗于戰陣?讓十幾萬大軍一敗涂地死傷無數?”
富弼雙眼一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沒有什么意思,就是問問富弼,是不是于國家于朝廷,真的那么問心無愧?
馮京對于富弼,顯然是了解的,他不是不懂,而是夾在中間沒有辦法。富弼這一輩子,幾十年官場沉浮,說什么門生故吏遍天下,到得而今,那些門生故吏呢?
田況,張方平這些人,倒霉的時候,富弼在哪里?文彥博死于謀逆的時候,富弼又在哪里?
如今這是何必呢?朝廷蒸蒸日上,外敗強敵,內革朝政。何必呢?
馮京再問“岳父啊,十幾萬大軍,真若是在大定府一敗涂地,十幾萬人命,十幾萬家庭啊……還有這么多年的苦戰,皆付與東流……岳父,這都是何必呢?您這般年紀了,還有什么放不下看不開?何必非要如此呢?朝廷無人出言,便是又有多少人與我一樣心知肚明,您在朝堂上頻頻阻止朝廷籌措糧草,哪個沒有看到?而今還有了這封書信,那司馬光罪己幾番,卻為何不辭了此番審案之差事?難道他心中就沒有一點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