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斗個甚?
季宿那廝真真不當人子,饒是要保密,也不該如此惡趣味,讓兩個大暗諜蒙在鼓里,互斗十余載啊?
若非兩人旗鼓相當,怕不得活活折騰死一個?
相望無言,目光難免尷尬,彼此遙遙頜首示意,滿臉皆是無奈,卻也難掩驕傲。
這,便是我大漢諜者!
身后的龍城,殺聲臨霄,徹夜不息。
翌日,九月十三。
拂曉時分,天色漸亮。
二十萬匈奴守軍,雖已屠戮大半,卻也免不得有潰兵趁亂逃出城去,亦有不少躲藏于各處斷壁殘垣,漢軍的各營輔兵也已入城,正提著刀劍在四處清剿漏網之魚,搜尋值錢財貨,順帶四處縱火焚城。
依著大漢君臣的意思,朝廷短期內無力經營漠北,亦無意筑城駐軍,卻又不樂見漠北再有外族涉足,故要將現有城池都盡數焚燒摧毀。
狼居胥山,燕然山,窴顏山,乃至瀚海之畔,但凡適宜駐牧之地,遇城摧城,遇人屠人,皆要徹底殺成無人區。
戰旗高揚,雪雨蒙蒙。
大漢太子率郎衛入龍城,馬蹄每每踏下,便是濺起暗紅色的血水。
龍城王宮,在昨夜幸免與難,唯是大殿早先已被諜者用高爆炸藥炸塌。
漢軍擒獲的匈奴貴族皆被押送到此,連帶被莫皋單于拋下的不少親眷,盡數捆縛,由虎賁騎營分兵看押。
太子駕臨,虎賁校尉郅涿自要迎候,近千戰俘更是被押到殿前,強按在路旁,跪迎大漢太子。
不肯下跪的,皆是被生生敲碎膝蓋骨,趴在地上。
太子縱馬直入宮門,虎賁將士紛紛執戟挺身,齊行軍禮。
劉沐翻身下馬,亦向將士回了軍禮,他既為漢軍主帥,亦仍是黃埔軍學的學子,在返京復命前,在完成學業前,他皆仍為軍中之人。
將馬韁交由親衛牽著,他信步而行,淡淡掃過大殿的廢墟,掃過路旁跪伏的戰俘,神色不似平時般狂傲,反是漸漸肅穆。
“這是……”
見得一個戰俘趴伏在地,不斷掙扎,卻被虎賁軍士死死踩在背上,劉沐不禁劍眉微揚,出言問道。
郅涿躬身道“回稟殿下,此獠正是欒提拘莫!”
“哦?”
劉沐唇角微勾,饒有興致道“竟是沒死?”
他擺擺手,示意那虎賁軍士收腳。
欒提拘莫翻過身子,布滿血絲的雙眼逼視著眼前的少年,曉得他便是大漢太子,漢軍的主帥,脖子和額間青筋暴出,嘴里雖塞著破布,卻是悶聲怒吼。
“噗嗤~~”
劉沐不怒反笑,此時方是體味到父皇的那句至理名言。
見人恨我如骨,偏卻拿我無可奈何,最是愉悅吾心。
緩緩抬腳,輕輕落下,戰靴踏在欒提拘莫臉上,少年張開雙臂,驟是仰頭長笑。
狂如何?
傲如何?
人不輕狂枉少年!
“劉沐敬告,劉氏列祖列宗,大漢歷代忠魂,今日我漢軍馬踏龍城!”
“國恥,已雪;匈奴,當誅!”
“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