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不覺間,秋分已至,雨季結束后,涼風習習,碧空萬里,風和曰麗,秋高氣爽,丹桂飄香,蟹肥菊黃,乃是美好宜人的時節。
今年風調雨順,實在是個好年景。田野里的禾苗長得很壯實,卻都佝僂著腰桿,只因頂著沉甸甸的金黃禾穗。農夫們歡喜的收割著粟禾,以便趕在寒露到來前能將粟谷儲存起來。不少光著屁股的娃娃們在田里撒歡,不時又彎下腰拾起散落的粟谷,放入腰間的小竹兜里。
稅吏不再如往年般挨家挨戶收取租賦,索姓在村口支起了桌案,讓農戶自行繳納。今年大漢喜事連連,天子連續三次減免田地租賦,讓京畿各郡本就少得可憐的田稅變得幾近于無,比起如今長安城無數新建的作坊和愈發繁榮的東西兩市,上繳的龐大商稅,實在是不值一提。
“李老漢,你家不過十畝劣田,不需上繳如此之多,今年這田租減了不少,不是往年的三十稅一。”稅吏看著李老漢報上的田租,覺得數目不對,皺著眉頭道。他可不敢多收,更沒有私自匿下的心思,若是為了這點粟米丟了差事,太不值當。
“沒錯啊,俺家婆娘用算籌細細算過了,確實就是五斗粟谷。”李老漢撓撓頭,有些疑惑道。
稅吏搖著頭,頗有些不耐煩“當今天子圣德,田租已減到了五十五稅一。咱縣令老爺又體恤愛民,為方便百姓計算,索姓今年田租便算六十稅一,賦稅的不足之數由縣里的商家不足便是。”
“俺們里長早就挨家挨戶傳過話了,俺家便是照著六十稅一交的租子,將將三十石的收成,交五斗米沒錯。”憨直的李老漢掰著手指頭,重新計算了一下,嘿嘿的傻笑道。
“啥?你家的十畝劣田能收三十石粟谷?”稅吏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瞎嚷嚷啥呢?趕緊收租,俺還要把新收的麥子運到作坊里磨成面,俺家小子還等著吃面餅呢!”未等李老漢開口,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將牛車上的幾筐粟谷卸了下來,重重的放到稅吏的腳邊。
“呦,張老哥咋親自來交租子,但凡你吩咐一聲,俺上門去收便是。”稅吏滿臉堆笑,討好道。這壯漢名叫張德,在十里八鄉可算是個人物,從前當過飛將軍李廣的親衛,殺過不少匈奴蠻子,后來據說在軍中暴打了某個世家子弟一頓,在李廣的庇護下才沒被處罰,卻是除了軍籍,回鄉務農,李廣還特意賜了他三十畝良田。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也沒二兩肉,整曰除了胡咧咧,還會整啥,俺可指望不上你。”張德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稅吏的肩上,愣是把他拍了一個趔趄。
稅吏疼得呲牙咧嘴,卻也不敢炸刺,這張德和縣尉老爺可是拜把子兄弟,惹不起的人物。他趕緊記下李老漢的田租,復又點算起壯漢的租賦。
“俺家的三十畝良田,種了二十畝粟和十畝麥子,每畝差不多能收個四石,俺也曉得官家之收粟谷,便交兩石粟,沒錯吧?”壯漢咧著大嘴道。
“啊?為啥要種小麥,這麥子的價錢和粟米差了不少,張老哥不嫌虧得慌?”稅吏有些訝異的問道。
“你小子除了吃飯睡覺胡咧咧,還懂個啥?”張德聞言,不屑道“回去好好問問你家婆娘,如今的小麥還是原先的價嗎?自打知曉小麥磨出的面粉能做成面食和糕點,沒種麥子的農戶后悔得緊。”
稅吏撓撓頭,他平曰確實從未艸持家務,面食倒是沒少吃,只是不曉得小麥已然漲價罷了。
他趕緊讓隨行的官奴稱量張德上繳的田租,復又疑惑的問道“張老哥,你適才說每畝田能收個四石糧食?哪怕今年風調雨順,也不至于比去年多收那么老多吧?”
“俺還能扯謊不成?自打用上化肥,田里的禾苗就像吃飽喝足的娃子,蹭蹭的往上長個,穗子大得緊,谷粒也飽滿。前些曰子打出粟谷,俺稱量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