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沉吟片刻,吩咐道“今年燕地和齊地各郡縣百姓繳納的粟谷皆不用運來京畿了,就地運去填補那些常平倉吧。”
曹欒非但沒有反對,反是頗為欣喜。
近年來大漢各地風調雨順,沒甚么大的天災,不少郡縣又得以使用化肥,畝產大為提高。太倉的倉廩雖不斷增建,卻依舊不虞使用,曹欒是既高興又犯愁。
燕地郡縣多為平原,齊地郡縣又自古物產豐沛,歷來皆是向朝廷納糧的兩大地域。
今年兩地不用往京畿運糧,倒是替曹欒省了不少心,即便那些常平倉未必能盡數裝下,但想要增建倉廩儲存卻是比長安的太倉要容易得多,耗費也少得多。
長安城現下的物價是迎風便漲,用工又極度短缺,服徭役的百姓替朝廷服徭役雖不需工錢,但吃住的花銷總是要國庫支付的。漢帝劉啟要留得愛民如子的好名聲,國庫近年又歲入大漲,自是不許官員在自個眼皮子底下苛待役夫,好吃好住是必然的。
如此一來,長安太倉增建一座倉廩的開銷,足以在齊地郡縣的常平倉增加三座倉廩,乃至更多。
不久遼東太守李廣便接到漢帝劉啟的圣旨,通告遼東下轄各縣官員,今年冬天需時時注意轄地雪況,若有遭遇雪災的村落,務必及時救援,并即刻上報郡府。
若有大范圍的雪災,遼東郡府可自行決斷是否令受災縣治開啟官倉,向災民放糧,并木材和油料供其燃火取暖。
尤是數萬遼東邊軍,今年冬季大舉增發糧餉和冬衣,供給大量火油和肉食。
朝廷此等詔令一經張榜發布,遼東軍民俱是高呼天子圣德。
他們哪里知曉,漢帝劉啟此時正躲在甘泉宮內,盤坐火炕上愜意的熬冬,這圣旨可是憂國憂民的太子劉徹在未央宣室命人謄寫,再從掌印太監孫處取來玉璽,蓋上了印篆。
劉徹甚是納悶,按史籍記載,皇帝老爹還能活個四五年,且這輩子調理得不錯,活過五十歲應是不難。
怎的此時就開始做甩手皇帝了,若真能這般看淡權勢,那上半輩子費盡心思奪得大位,即位后又竭力增強皇權是作甚?
莫非真是為國為民,為了這江山社稷?
劉徹真真有些猜不透自家這城府極深的皇帝老爹了,在他提出禪位,心甘情愿做太上皇之前,劉徹還是不太敢放開手腳往朝堂大肆安插勢力的。
已然返回長安復命的張騫算是個小小的試探,此番他立下大功,位列朝堂應是順理成章的。且他和劉徹的長姊陽信公主也看對了眼,若得以尚公主,好歹是皇帝的女婿,將之委以重任,應該不會觸及皇帝的底線吧?
劉徹如是想,亦如是做。
張騫雖是難得的外交人才,但如今的大行令竇浚乃是竇氏外戚的領袖,將張騫放到大行府顯是難以施展。
劉徹念及先前入中央官署協從理政時,收獲頗是巨大,便想讓張騫先進入丞相府鍛煉些時日。
既然后世皆認可外交是內政的延伸,那好的外交官自然要先熟悉內政的運轉體系。
是以劉徹特意向滯留甘泉宮的漢帝劉啟上了道奏章,請旨免去張騫太子中庶子之職,升任丞相長史的高位。
丞相長史秩比千石,乃是丞相府中僅次于丞相司直的輔官。數名丞相長史分掌督率諸吏和處理各種政務,端是位高權重。
漢帝劉啟很快遣人送回批示過的奏章,劉徹將之翻開,唯有一字朱批“準”。
劉徹這才松了口氣,皇帝老爹應是真打算放權了。
張騫剛接到升任丞相長史的敕書,即刻赴任就職,丞相袁盎早已獲知此事,分擔沒有暗地下絆子,反是特意指派了位丞相司直領他些時日,仔細教導其打理政務。
這待遇可不常見,畢竟丞相司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