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中郎趙立早已侯在椒房殿的宮門外,迎天子回宮。
劉徹頗是贊許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倉素和李松現下已回中郎署,朕已準允公孫賀今日為他二人設宴接風,你此番雖未隨軍出征,但功勞亦不小,也暫休一日,去與他們舉樽共醉,畢竟皆是出身羽林,又都立下大功,該當同慶。”
“謝陛下!”
趙立面上難掩喜色,還真想聽聽他們說些屠戮匈奴的快意之事。
劉徹微是頜首,便邁步跨入宮門,加快步伐前往寢殿,聞訊趕來的宦者令李福,已領著諸多內侍和宮娥在廊道處迎候。
劉徹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望著不遠處的殿門,皺眉道“可曾驚醒皇后?”
“回陛下,奴臣早吩咐下去,讓宮人不得入內寢稟報。”
李福隨侍劉徹多年,自然曉得他的心思,忙是壓低著聲量,躬身稟報道。
“嗯,如此便好!”
劉徹對他這股機靈勁是極為滿意的,復又吩咐道“讓人在側殿備水,朕好沐浴更衣。”
李福忙是道“陛下,側殿暖玉池已是注好水,陛下舉步移駕即可。”
“哈哈,你這貨著實是個妙人!”
劉徹不禁失笑,心道也怨不得歷朝歷代多有受皇帝信重的宦官,連暴虐的秦始皇都不能免俗,身邊有個會來事的近侍宦官,皇帝能省不少心。
暖玉池內,劉徹足足泡了大半個時辰,洗卻撲撲風塵,盡掃兩月來的疲憊。
出得浴池,身上的皮囊雖是泡得發白起皺,但卻是精神奕奕,紅光滿面,披上絹衣絲袍,掩去那久居帝位的天子威儀,儼然便是個翩翩少年郎。
宮婢們侯在外間,見得陛下胡亂披著衣袍便是信步而出,自顧自用棉巾絞著尚在滴水頭發,皆不禁俏臉微紅,輕垂殝首。
她們曉得陛下不喜旁人幫他絞干頭發,尤是帝后大婚后,皆是皇后為陛下絞的。
“李福,甚么時辰了?”
劉徹用掉數條干棉巾,又在燒著地龍的殿內坐了片刻,終是等得頭發干透,便是出言問道。
“回陛下,已近辰時三刻。”
李福躬身回稟,復又道“皇后已是起身,正在梳洗,辰正時分便會與南宮公主用早膳。”
“咦,這二人竟會這般早起?”
劉徹頗是訝異,阿嬌和二姊自幼嬌慣,皆是睡到自然醒還得賴床半晌的憊懶貨,尤是冬日寒涼,大清早想從暖烘烘的被窩里爬起來,可不容易啊。
李福出言答道“自陛下離京后,皇后每日三餐皆按時用膳,說是免得餓著腹中龍嗣。”
“……”
劉徹微是愣怔,這憨貨倒真是有些成長,或者正逐漸從沒心沒肺的瘋女子轉變成盡職盡責的母親。
母性的光輝,非但會無時無刻伴隨著孩子成長,亦會引領著母親自身的升華。
只是瞧這情形,再加上阿嬌那等毫無原則護短的脾性,日后可別寵出個無法無天的浪蕩皇子或刁蠻公主才好。
“去讓尚食官多備些早膳,送到寢殿。”
劉徹吩咐李福,便是隨意用纓帶將頭發束個馬尾,直接散披在后。
古人旁的穿著打扮倒還好,就是這滿頭長發太難打理,劉徹終是理解后世女子留長發有多么費事,更理解她們約會為何總是能理直氣壯的遲到大半天了。
披頭散發的劉徹徑自出了側殿,從廊道往寢殿行去。
椒房殿的宮人不少是原先太子府直接遷調而來的,也是見慣不怪,紛紛避讓行禮,待他走遠,便又各自忙碌起來的。
大漢歷代帝皇不斷精簡宮制,太上皇劉啟又蓋了太壽宮,使得未央宮的內宰和宦官宮娥都有不少缺額,皇帝陛下又不愿大肆從民間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