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道西風穿林處,鮮衣怒馬少年時。
長安西郊的太液池畔,策馬前行的劉沐刻意漸提馬速,卻又不時饒有趣味的扭頭看向緊追在后的趙婉。
今日著實有趣,他本是到賢王府探病的,孰料竟遇著蘇少卿母女,最后竟受了族姊的請托,要帶著這“鬼丫頭”出游散心。
適才在劉征臣閨閣外鬧出不小動靜,趙婉受了驚,賢王妃因著與劉沐向來親近,得知他是來探望劉征臣的,也沒太多顧忌,便是先行告退,欲引蘇媛母女往后苑奉茶,好歹讓趙婉先離了此處,稍稍減卻幾分驚恐。
蘇媛已驗過劉征臣的傷勢,雖是脈象沉穩,應未傷著臟腑,然那淤傷卻是不輕,小腹內有女子胞宮,輕易傷不得的,輕則月事不調,重則再難生孕,不能太過輕忽了。
即便知曉自家女兒受了驚嚇,她卻不欲帶她離了賢王府,還得待太子殿下離去后,再為翁主細細診治。若翁主因此事留下甚么病根,賢王府即便不再追究,他們一家三口也必是愧疚難當。
念及至此,她順勢應下了賢王妃,先向太子告退,帶著女兒到后苑用茶,稍后再來替翁主細細診治。
她們告退后,劉沐入得族姊閨閣,探問過傷勢,也知曉了內中詳情。
依族姊過往愛恨分明的脾性,此番吃了這么大的悶虧,本該心心念念出手報復的,孰料族姊反是懊惱讓她受了驚嚇,更不忍她回府后受到父母責罰,顯見確是在意那趙府小貴女的。
便在劉征臣頗是自責時,最會來事的公孫愚出了個餿主意。
“我每每闖禍,憂心因此挨了板子,遭了禁足,只消說太子表兄近日要我陪他出游,或是說太上皇讓明日我入宮幫他喂鳥,阿父也就不會痛下狠手了。”
公孫愚賊頭賊腦的如是道。
劉沐等人倒也不覺訝異,這貨本就是個沒臉沒皮的猴精,慣愛扯虎皮抱大腿,又因年歲尚幼,且深得天家長輩寵溺,故太上皇特意賜了他面出入長樂宮的令符。
他若說太上皇讓他明日入宮,姑父即便未必真信,可也不敢然不信,就算不是真事,但他若進宮訴苦告狀,太上皇怕是真會著惱。
這就是身為駙馬最大的難處了,南宮公主就算打斷公孫愚的腿,太上皇頂多就是賞她幾下廷杖,然若公孫賀敢如此,太上皇定是要反過來打斷他的腿。
說來說去,女婿終究是外人,比不得女兒和外孫的。
劉征臣無奈搖頭“她哪比得了你,只怕從未見過皇祖父。”
倒是與他相處時日更多的劉沐和張篤聽出了他的話中真意,劉沐不禁眼角抽搐,瞇著狹長鳳眸看他。
公孫愚曉得太子表兄是嫌麻煩,在怪他多事,忙是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奈何此時閉嘴噤聲已然來不及,劉征臣可不蠢,適才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此時卻已恍然大悟,滿臉懇切的望向劉沐。
“族姊莫要指望我,孤王護得她一時,然今日過后,她終究逃不過責罰。”
劉沐深悉右中郎將趙立的脾性,依著族姊所述,趙府這位小貴女平日也是闖了不少禍,加之昨日累得族姊受傷,右中郎將必是要好生賞她頓家法,禁足更是必然的。
“終歸能讓趙中郎將和蘇少卿安心不少,讓他們醒得,殿下確是不會在意適才之事,我亦無意追究昨日之事,對那鬼丫頭也會發落得輕些。”
劉征臣拽著他的袍袖,復又懇求道“況且她適才受了內衛驚嚇,殿下恰好要出城游玩,不妨讓她跟著出去散散心。”
劉沐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得族姊牽扯了創處,卻仍忍著疼痛拽著他的袍袖懇求,只得無奈的長嘆一聲,終歸是頜首應諾。
劉征臣自是欣喜不已,公孫愚的屁股卻是遭了殃,結結實實挨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