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河谷,清風穿谷拂溪,驅散盛夏的暑氣。
兩道策馬揚鞭的身影飛馳爭先,互不相讓,卻是皇后阿嬌與趙府小貴女趙婉在賽馬。
阿嬌身著紅色獵裝,乘騎的寶駒更是通體赤紅;趙婉則是一襲白衣,與毛色純白的照夜玉獅子也是相得益彰。
按理說,年歲尚幼的趙婉,騎術遠遜于自幼慣愛騎馬射獵的阿嬌,然在平坦開闊的河谷腹地徑直奔馳,對馬術的要求并不高,阿嬌身為長輩,更不可能為了取勝,仗著騎術精湛,對趙婉采取倚撞搶道等危險手段。
更為重要的是,兩人乘騎的馬匹不同。
阿嬌乘騎的汗血寶馬,雖是與照夜玉獅子齊名的西域寶駒,然汗血馬長于耐力,照夜玉獅子更長于爆發力。
若以“日行千里”為比較,汗血馬無疑是王者的存在,照夜玉獅子則更適合成為沙場拼殺的戰馬。
后世演義中,趙云在長坂坡上,殺入曹軍陣中,七進七出而落于不敗,落入陷坑生而又能飛躍而起的那匹馬,便是照夜玉獅子。
河谷腹地長不過數里,地勢平坦的溪畔灘涂更僅里許,對寶駒而言,剛提盡馬速就已賽程過半,須臾間已至終點。
照夜玉獅子爆發力強,提速快,自然占據了極大優勢,況且趙婉自得了這匹照夜玉獅子,但有閑暇,馴養和投食皆是親力親為,又時常乘騎,而貴為皇后的阿嬌,卻是不可能時常跑馬廄養馬馴馬的,
馬通人性,要與主人心意相通,想配合默契,在平日就要多下功夫。
饒是有種種優勢,趙婉仍須拼盡力,才能偶爾賽贏阿嬌,心下雖略有不甘,卻也對皇后愈發崇拜敬仰了。
無怪阿母每每提及皇后騎術,皆是自嘆不如,她只道阿母是因尊卑有別而自我貶低,直至近日時常與皇后賽馬,才曉得阿母還真非自謙。
畢竟阿母乃是昔年成為羽林醫官后,才稍稍學了些騎術,多年來又因公務繁忙,愈發有些生疏,與皇后實在差得太遠了。
去歲三伏,趙婉也曾隨駕前來,皇后卻未曾提議與她賽馬,現下想來,應是皇后覺著她還差得太遠吧?
至于彎弓射獵,那就更是沒法比。
聽皇后追憶往昔,曾有夜貓臥于宮墻叫春,她直接在椒房殿門外彎弓搭箭,將之射殺。
趙婉沒少跟著阿母入宮赴宴,椒房殿也曾去過,殿門與宮墻可是隔了老遠,她覺著現今的自己絕對無法做到。
嗯……小貴女信以為真,蘇媛卻是知曉內情,那夜貓實是沒被射殺,反倒皇帝陛下被驚著了,命人搜宮,將皇后藏著的諸多“兇器”盡皆收繳殆盡。
兩女玩得盡興,在旁觀賽的蘇媛卻是有些發愁。
連續兩年的三伏,趙氏夫婦與女兒皆隨駕離京,加之趙婉得賜照夜玉獅子,平日又與太子殿下多有接觸,看在有心人眼里,不免生出諸多揣測。
說實話,蘇媛壓根沒有攀附天家的念頭,曾在長秋府任事的她,更深悉宮規森嚴。
趙婉生性歡脫,若真是嫁入天家,只怕是禍非福。
別說做太子妃,將來要母儀天下,就是做個少妃,現今的趙婉都遠遠不夠格,這無關出身樣貌,甚至無關才學,真正重要的心性。
蘇媛更為憂心的是,若天家并無此意,卻風聞諸多類似傳言,反倒以為是趙氏夫婦傳揚出去的,豈不冤枉么?
這絕非杞人憂天,實在太多人緊盯著太子妃的位置,聽聞帝后屬意趙婉的傳聞,不論真假,都會想法設法給趙氏夫婦下絆子。
歷朝歷代,對太子妃乃至皇后人選,爆發的血腥爭斗數不勝數,不僅止宮中妃嬪的明爭暗斗,連她們出身的家族多半都會卷入其中。
昔年的栗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只為覬覦后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