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放浪又狂躁的暴雨終于停了,只是太陽仍舊十分委屈的被嫉妒它身上光芒的厚厚云層鎖在了上方,不肯讓它泄露出一星兒一點兒的陽光。
木憶榮睜開眼睛時,就看到瑞草站在門口,正在伸手去接屋檐斷斷續續滴落下來的雨水。
不多時,雨水便瑞草的手心蓄滿,然后從她的指縫間,爭先恐后的逃離。
木憶榮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看著瑞草玩夠了房檐落雨,就去伸腳踢踏地面上的小水洼,一下、一下、又一下,踢踏在木憶榮的心頭,但他卻不知。
“你今早,感覺如何,沒有頭疼不舒服的地方吧?”
木憶榮詢問的語氣,帶著一絲他未察覺的愉悅,瑞草回眸凝視木憶榮“我餓了。”
木憶榮笑了,點頭應聲“我也餓了。”
木憶榮與瑞草的早飯,是在劉景山的房間,與侯虎、侯猴一起用的。
劉景山還未蘇醒,但面色較昨日好了許多,木憶榮站在屏風格擋處,朝內看了一眼,然后轉身,給侯虎與侯猴二人遞了一個眼色,二人立刻跟著木憶榮走到門口。
侯虎、侯猴向木憶榮匯報,劉景山一直未醒來,昨晚木憶榮離開之后,并未有人來探望。
木憶榮點頭,瑞草再次湊到木憶榮耳邊說了兩句,木憶榮立刻朝內看了一眼,然后壓低聲音問侯虎、侯猴二人,伺候劉景山的那兩個婢女,可有一同出去過?
侯猴遲疑搖頭,表示他值班的一個時辰,未見二人一同出去過,只有那個給木憶榮等人講述榆樹妖怪的垂珠,有出去兩趟打水。
侯虎道今早,他有看到二人一同出去,而且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除垂珠之外的另一個婢女走出門。
那個婢女他不知道名字,只看到了一個側面,給他感覺有些奇怪。
木憶榮點頭,讓侯虎與侯猴繼續呆在這里守候劉景山,他則是同瑞草,隨同木玨芝前往臨潼縣城西門街道,去拜會一下那顆鬧妖怪的老榆樹。
木憶榮與瑞草二人前腳剛踏出門,侯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弟弟侯猴“老兒,你看到沒,這兩日大姐大總是趴在老大耳邊說悄悄話兒。你說他們二人,是不是好事兒將近了?”
侯猴給了他哥侯虎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靜靜站在屏風后的垂珠,聽到二人的講話,默默的攪著手中帕子。
同一時間,木憶榮與瑞草同時打了一個噴嚏,木憶榮蹙眉看向瑞草“你昨晚淋雨著涼了?”
“柳絮撲鼻而已。”
瑞草話音未落,木憶榮就伸手拈下黏在瑞草瓊鼻上的柳絮,放在嘴前吹了一下。
輕薄柳絮似酒醉癲狂一般翻滾到空中,然后乘著風,去尋覓它的歸處。
柳絮消失的進出,天邊出現一線金色陽光,像是撒在龍顏畫像上的金粉,一下子就將天上的云彩,全都染成了金色。
狀似綿羊的云朵,一個接著一個褪去身上的墨色,從新變成潔白的羊群。
金燦燦的太陽向西驅趕著羊群,天空有恢復成了清澈的湛藍顏色,像是少女在湖邊輕輕捧起的一掬湖水,透著清涼。
一道兒彩虹,悄悄的掛在天邊,木玨芝見了,道是一個好兆頭!
劉府有些好事兒的下人,沒事干,便跟著木憶榮三人人,一同前往城西門街道。
一群人、一路上,浩浩蕩蕩。
引得沿路好信兒的人上前詢問,在得知上京城來的官差,要去城西門街道看那顆成了精的老榆樹,不少人也跟著湊熱鬧,加入到了隊伍當中。
隊伍中嘴閑不住的人,嘰嘰喳喳,沒完沒了的議論著,簡直是一個個比那說書的先生說得還要夸張,全都言之鑿鑿的道乃是自己親眼所見那妖樹害人。
但若是問到細節,就一個個瞠目結舌,半天答不上來,又變成了道聽途說。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