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幾乎每晚都會夢到那里——對那里,他也是又愛又恨的。
因為一直盯著墻上和地上的影子發呆,所以當那位老牧師突然出現在前面的墻角里的時候,一開始宙斯都沒有發現。
等看清那團濃重的黑影原來是個人的時候,沙格都快要撞到老牧師的身上去了。
“汪——”沙格一邊急剎住腳,一邊驚叫了一聲。
“阿里路亞——怎么是你?”宙斯一屁股坐到了沙格的腦袋上。
聞到了人的氣味,跟在后面的那頭母豹子的喉嚨里開始發出悶雷似的廝吼。
老牧師當然看到了那頭豹子,可他的臉上一點懼色也沒有。
他甚至沖著母豹子露出了一個情不自禁的贊嘆的微笑“真是太健美了——萬能的造物主啊!”
“沙格!”
獵犬甩過頭去,沖豹子扯著嗓子,忍無可忍地咆哮了一聲。
沙格一時沒顧上,把他的小主人從腦袋上甩了出去。那個老牧師伸出手,在半空中把驚魂未定的小宙斯接住了。
“想不到你一把年紀了,反應還挺快的。”等宙斯在老牧師溫暖的手掌里回過神來,又復恢了往常的尖刻,便不那么友善地說了這么一句。
“我也很好奇,你明明是一只屬于基督的圣鼠,為什么取了一個奧林匹斯主神的名字?”老牧師看著他,笑瞇瞇地問。
宙斯那條鮮紅的尾巴立刻豎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我叫宙斯?”
作為羅馬城里無人不知的圣鼠,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倒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可是從老牧師狡黠的笑容里,宙斯卻看出,事實并非如此——作為圣鼠,他甚至比最睿智的人類還要擅于察言觀色。
有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讓后面的話幾乎是順著嘴角流出來了“我們在哪里見過?”
當然不是下午在小教堂的門口。
“你應該不記得了。”老牧師寬厚地笑著說。
“你是來找我的?”在心里宙斯卻在暗罵,“該死的,下午的時候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也不全是,我還要找好幾個老伙計。”說著,老牧師搬起了手指頭。
“為什么先來找我?”
在腦海里,騰起了一團白茫茫的霧,那里讓宙斯覺得圣潔極了,又熟悉極了——有幾個可親可愛的身影在霧里歡騰地嬉戲著、奔跑著——一股妙不可言的美味的汁水涌上了宙斯的舌尖。
“因為只有你在羅馬——耶穌復活后,指引他的門徒們到外邦人中去傳教,可最后讓教義發揚光大的卻是這里。”
聽了這話,不知為什么,宙斯突然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慚愧——他蒙受耶穌復活后的圣光,享受了四百多年信徒們的敬拜和仰慕,他的身上還有耶穌寶血留下的印記,這更讓他被信徒視若神明一般,可他又為耶穌做了什么呢?
除了那些胡鬧一樣的報仇,說起來,讓他都禁不住要臉紅、要無地自容。
“其余的人呢?”他的眼睛辣的,根本不敢抬起頭去看老牧師那深沉似海的目光。
“耶穌的門徒不光是人類。”老牧師說得淡然極了。
“你說什么?”對于自己這一聲鬼叫,宙斯更是羞愧難當,他自個兒又是什么?一只最卑賤不過的老鼠罷了。
還會有比他更卑賤的門徒嗎?宙斯想問,想得簡直欲罷不能,卻又怎么也張不開口。
“我該怎么說呢?我先來找你,除了你在羅馬之外,還因為——”說到這兒,老牧師停頓了一下,這樣宙斯差點兒張口罵起娘來。每當他氣急敗壞的時候,就會這樣。“還因為,你可以說是他們的領袖。”
“你說什么?”這一聲怪叫聽上去更像是“活見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