諺里,被鬧脾氣的諸神吐上了口水的倒霉蛋一定會交霉運。卡思陀開的那個頑劣的玩笑,倒是多少寬了蓋納斯的心——唉,他此刻的緊張和焦慮實在無人能夠體會!
他轉頭看了看那片被盾牌搭起的巨型的臨時硬甲,倒是渾然一體又密不透風。
奧林庇烏斯那張諂媚的面孔在他的腦際浮現出來,他一笑,撲在臉上的厚厚的香粉就會撲簌簌落下,沾到他粉紫色的托加上。掛在脖子上的那一串綴滿寶石的鈴鐺走到哪兒,都會“丁當”作響。讓人聽了,會來無由的感到心煩意亂。他看上去總是那么的慵懶、柔軟、溫存,心細如發又陰險如蛇蝎。
蓋納斯今天并沒怎么留意他,因為大將軍早早派他到角斗場來打前站,所以他滿心想的都是怎么把角斗場布置得更華美、更莊嚴。
此刻,他的大將軍斯提利科應該正跟皇帝站在同一輛黃金戰車上,奧林庇烏斯綿軟地依在后面那輛青銅戰車上,彼此相隔幾米開外,也沒有人想去看他那張永遠蒼白如紙的臉。
好一個奸詐的奧林庇烏斯,他還真是無孔不入!
大將軍在心機上從來敵他不過,今日萬萬沒有料到,他會使出如此陰毒的一著清空了角斗場里的馴獸師,讓蓋納斯帶著大批的部下趕到之后,根本無法展開事先的計劃。
蓋納斯甚至認定了,這些猛獸也是那個該死的老宦官派人放出來的!
“這您可是冤枉了他!”一個充滿磁性的,蒼老的嗓音在蓋納斯的身旁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大將軍的這位副將此時正騎在一匹健美的戰馬上,他低頭尋聲看去,瞧見了一位破衣爛衫的老牧師。這令他大吃一驚,這個笑瞇瞇的糟老頭兒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大將軍帶著皇帝陛下現在已經進入城門了!”
“你怎么會知道?”蓋納斯一邊說,一邊在心里計算了一下時間——應該沒有這么快呀!到了這會兒,我們的副將才注意到了老牧師抱在懷里的那本厚厚的《圣經》。“你是羅馬的主教派來給角斗士們做彌撒的?”
“我是從拜占庭來的!”老牧師不緊不慢地說。“那里可沒有角斗士——所以我是來朝見圣鼠的!”
那只名滿天下的永遠不死的耗子,蓋納斯也聽說過,如果此行有幸能見它一面,他也是求之不得的。于是他問“你見到他了?他還在這座角斗場里?”
“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他當然會一直呆在角斗場里!”想到圣鼠的大日子的真正含義,老牧師忽然不作聲了,只是忍俊不禁似的笑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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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獸師都在哪兒?”卡思陀一邊跑,一邊連聲大喝道。
早有蓋納斯的部下跑去清點了,大將軍的副將所帶的這支龐大的隊伍足有萬余人,里面也配備了一些技藝高超的馴獸師,以備不時之需——因為不能騎馬,那幫身裹獸皮衣,頭戴公牛角,手提蛇皮鞭的蠻族漢子又站在隊伍的最后面,要把他們招呼過來自然得花些時間。
被臨時圍出的圓圈里很快就熱鬧起來。
馴獸師們鉆進去之后,“叭叭”地甩著鞭子,很快就把那些精疲力盡的猛獸趕到了一起。
他們從掛在腰間的食簍里掏出碎肉,丟給那些喉嚨里發作著悶雷般低吼的“餓鬼”。
臣民們不再驚慌了,他們反倒有了圍觀的興致,踮著腳,把腦袋探過半人高的盾牌,朝圓圈里張望。不知誰振臂高呼了一聲“斗呀”,果然有兩頭獅子為了爭奪一塊碎肉撕打在了一起。
一時間,歡呼聲四起,許多人開始往圓圈里丟吃的和花果,馴獸師們急了,轉而向人群甩起了鞭子“都不要命了嘛?把嘴趕緊閉上,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