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僅容的下單車通行的小路順著山脊蜿蜒而上,車子行到略微平坦的一片土地時,停了下來,因為再往前的路就只能依靠人的兩條腿走了。
車子停穩,何浩成便急匆匆的下了車,跟在安捷身后,嘴里不住的在問“安老師,你確定是在這里?怎么走了這么久,還不到?”
安捷被他問的也不由得急躁起來,腳下步伐加快,不住的觀察周圍的房子。她雖去過顧家,但那已是兩年前的事了,憑著殘存的記憶,在村子里繞了兩圈后,安捷終于找到了顧家的院子。
農村的土建筑,連一層白膩子都沒刷,墻面露出一大片一大片落魄的紅磚。也許是無人看管的緣故,院墻邊的荒草,以一種放肆生長的姿態竄的老高。
院門緊閉著,安捷走上前,正要敲門。滿是鐵銹的破敗院門突然大敞開了,迎面沖出來一個婦人。
那婦人急急匆匆,低著頭直愣愣的撞了過來上,安婕避閃不及,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擋了一下,可還是遲了一步,兩人迎面撞上,婦人身上的餿味混合著多日沒洗頭的油膩氣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安婕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幾步,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誰。
李鳳英。
顧順喜的養母。
因為崴了腳,李鳳英不停的高聲咒罵,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脫了鞋,抱著腳揉了起來,嘴里仍罵罵咧咧個不停,她的一舉一動讓都安婕不自主的從心底升起一種由衷的厭惡感,可良好的教養一直壓著這股厭惡,不在面上顯露分毫。
“你好,我是顧順喜的老師安捷,請問順喜在嗎?”
李鳳英眼珠一轉,一咕嚕爬起來,滿臉狐疑。
“安捷?”
這個不算陌生的名字讓李鳳英瞇起了眼,停頓兩三秒,她一拍腦門,終于想了起來。
“哦,拐走我家孩子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啊!”
說完狠狠瞪了安捷一眼“你又來干什么?”
何浩成微笑著上前,說明來意,希望顧家人能同意顧順喜去滬江市學習短跑,跟他練體育。
李鳳英撲哧一下笑出來聲。
“練體育,都要嫁人了還練的哪門子體育!”
她語速極快,但吐字不清,口音又帶著很重的鄉音,安婕遲鈍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對方剛才說了些什么。
“嫁人!?她才十三歲,根本沒有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孩子大了自然要嫁人,我和你說不通,別擋路,這送聘禮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安婕氣極反笑,擋在路中,就是不讓,李鳳英被她擋住去路,直接上手就推,兩個人爭執起來,附近的鄰居見狀,也圍上前來,你一言我一語,越鬧越拱火,幾乎吵成了一鍋粥。
這樣混亂的時刻持續了大約十分鐘,兩人終于吵累了,李鳳英一屁股坐在土院里的板凳上,抱著一個搪瓷缸子咂巴著喝水,一副油鹽不進的賴皮樣子。
何浩成趁機上前說明勸說,可李鳳英仍是不松口,大約過了兩三分,她才陰陽怪氣的開口。
“真當我傻呢?跑步能有什么前途,我告訴你,我家姑娘可沒時間陪你們瞎鬧,快給老娘麻溜的滾。”
聽了她的污言穢語,何浩成也沒有發怒,停頓了兩三秒后,他說到“我想聽聽孩子的想法。”
李鳳英眼骨子轉了轉,冷哼一聲,居然答應了,從旁邊低矮的屋子里將顧順喜叫了出來。
太陽掛在正當中,如此高的溫度,顧順喜還穿著長衣長褲,怯生生的站在院子里,明明陽光照在身上,她卻看上去卻很冷,抱著雙臂,渾身還在抖。整個人都顯得很緊繃,仿佛受了驚的兔子,下一秒就要一蹦三高,撒腿逃離危險的境地。
何浩成笑了笑,試圖緩和顧順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