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心中一驚,忙回頭看時,正是夫人姚黑兒,獨自騎著一匹白馬,臉上遮著面紗,在身后呼喚自己。
譚大忙磕下頭去,口內(nèi)道:“夫人,小人的兒子今日病已經(jīng)好了,小人遵照景大夫的囑咐,特意將小兒用過的東西,拿到這里來焚化,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姚黑兒笑吟吟下了馬,命譚大站起來,道:“方才景大夫打發(fā)人去對我說,她要用一件你兒子的貼身衣物,說是要配什么藥……哎喲,這個我也不懂。只是她要得急,我怕來不及,趕忙騎了馬來找你,你只管取一件衣服來交給我,我給景大夫送去就是了。”
“這個?”譚大疑惑地看看姚黑兒。
姚黑兒笑道:“傻孩子,你難道還怕什么?沒有景大夫,你那孩子只怕命就沒了。人家一心救了你兒子,且人家做大夫的人,常要用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藥引子,藥方子什么的。咱們也不懂,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譚大忙不迭地答應(yīng)著:“夫人要哪一件?”
“隨便哪一件,只是要貼身的?!币趦阂贿呎f,一邊扔過來一塊油布。
譚大只得打開包袱,撿了一件小衫,包在油布中,遞給姚黑兒。
姚黑兒藏在馬背上的一個袋子里,又叮囑道:“這件事你不要和別人說。事關(guān)景大夫家的秘方,你知道,人家世代做大夫的,手里都有幾個秘方。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譚大又一疊聲兒地答應(yīng)著:“夫人吩咐,小的明白。夫人和景大夫救了小兒的性命,就是小人一家的大恩人。小人寧可死,也不會說出去半句!”
姚黑兒微微一笑,從荷包中掏出兩錠銀子,道:“你在我家中也有一年多了,這也是咱們主仆的緣分。寒城中那么多人家,為何你偏偏投到我家來?你家里既然遭了這件事,我也不能白看著,這銀子,你拿去再給孩子買幾件衣服、被褥什么的,孩子病了幾天,也要吃些好的補補,再買些好吃的。”
“不,不,不!”譚大忙擺手道:“小人在夫人府里做工,每個月都有月錢,并不是白給夫人做工。如今夫人救了小兒,小人一家感激不盡!就算以后夫人不給小的月錢,小人也一輩子感念夫人不盡,怎敢再要夫人的銀子!”
姚黑兒瞪眼道:“我給你的,你敢不要?”又笑道:“只要以后盡心做工,也就是了。”
譚大只得接了,又磕了一個頭,才爬起來,目送著姚黑兒走了,方把剩下的東西,付之一炬。
太子李怙得了天花!
這個消息傳到宮中,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立刻急得手腳冰涼,渾身發(fā)抖;慌得李晟趕忙派了十?dāng)?shù)位太醫(yī),接連趕往東宮。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精神稍定,也一疊聲兒地命人備鑾駕,要往東宮中去。姚瓊也心急如焚,意欲跟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往東宮中去。
太皇太后攔住她道:“好孩子,那邊已是亂了套,你還去做什么?你如今懷著身孕,哪里還禁得住你再有點好歹?哀家和你母后都這把年紀(jì)了,也沒什么好怕的了,去看看也就是了?!?
姚瓊只得應(yīng)了,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上了鳳輦,回到自己的坤寧宮。
一連數(shù)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每日都往東宮中去,回來的時候,臉色卻一天比一天難看。
第五天傍晚的時候,姚瓊聽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已回來了,趕忙又扶了宮女,往長樂宮中來請安。
一進(jìn)殿門,就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臉上淚痕未干,姚瓊自覺事情不好,畢恭畢敬地請了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太皇太后,太后,怙兒那里究竟怎么樣了?”
太皇太后又掉下淚來,哭道:“太醫(yī)已用了這數(shù)日藥,只是不見好。燒的越發(fā)厲害,還不停抽搐,讓人心里發(fā)焦。孩子,你說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