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黑兒險些從鋪著狼皮褥子的石凳上跳了起來。
她定了定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地看了年輕人一眼,微笑道:“公子想來是誤聽了別人的什么閑話了,并沒有這樣的事。”
年輕人不急不躁,在姚黑兒旁邊的石凳上也坐了下來,低聲道:“夫人自然是不肯承認的,若是我告訴夫人,新生的皇子左肋下有三顆黑痣,不知道夫人是不是也會矢口否認呢?便是夫人矢口否認,我若是將這個消息傳揚了出去,被宮中知道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會不會察覺到什么呢?”
姚黑兒腮幫子上的肉,突突地跳了幾下,她沉下臉,冷冷地道:“你是誰?你究竟想做什么?”
年輕人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翹起二郎腿,拿起姚黑兒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道:“好茶!好茶!只是有些涼了呢!”
姚黑兒一言不發,卻情不自禁地從袖筒中拿出手帕,拭了拭額頭的汗珠。
年輕人伸出手,在姚黑兒的白狐貍鶴氅上摸了一把,嘖嘖稱贊:“好衣服!好衣服!這究竟是什么做的?這大臘月的,我凍得直哆嗦,夫人卻熱得直冒汗。”
姚黑兒厭惡地一掙身子,低頭再看,白狐貍鶴氅上已經留下了一個黑乎乎的手印,壓了壓心頭的怒氣,勉強道:“公子有什么話,只管說明了。便是有什么要求,我也好看著辦。”
年輕人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在夫人的謀劃下,我這個連飯都吃不起的人,竟然成了皇子的父親。聽說皇上如今不好了,將來皇子登了基,哎喲喲,我豈不是成了皇上的父親?嘖,嘖,我豈不就是太上皇了?”
姚黑兒臉色越發陰沉起來,冷冷地道:“你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消消停停地離開寒城?”
年輕人臉色一變,硬是從眼中擠出兩滴眼淚:“夫人,我不要銀子呢。只因為家里太窮,偏有那個什么媽媽知道我娘子要生產了,說有人出大價錢,買我的孩子,我舍不得啊!可又不能看著老婆餓死,能有什么辦法啊……誰知道,孩子生下來了,我的娘子也死了,發葬我娘子,將銀子都花盡了,我還有什么活頭……”
“行了!”姚黑兒騰地一下站起身,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只管說就是了,你若是想要回你兒子,等我去宮中替你抱回來,如何?”
“呵呵!”年輕人干笑兩聲:“夫人何必性子急?孩子既然送出去了,又如何能抱回來?一萬兩銀子!只要夫人給我一萬兩銀子,我絕不和任何人提起一個字!”
姚黑兒眉頭緊鎖,低頭想了想,忽然笑道:“公子,這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看我這府中,何等奢華,若是給你拿出這一萬兩銀子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略微準備一下,你在這里稍等一下,我去吩咐管家,將銀子兌換了銀票,給公子拿來,你看如何?若是那么現銀子,只恐公子拿著不方便。”
年輕人頓時喜形于色,忙不迭地道:“夫人只管去忙,只管去忙,好歹你這園子也大得很,我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姚黑兒莞爾一笑,轉身去了。
這年輕人洋洋得意,站起身,背著手,在園子四處游逛起來。雖是冬季,園內花木大都凋謝了,但西北角卻有幾十株臘梅開得正好。年輕人遙遙看見,便走了過來,裝模作樣地點頭欣賞,又將鼻子湊在臘梅上,嗅一嗅味道。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年輕人不耐煩起來,四處瞅瞅,又不見一個人,便扯著嗓子叫喊:“人呢?人呢?再沒有人來,小爺可要嚷了!”
“公子莫急!”姚黑兒滿面笑容,出現在年輕人身后,手里提著一個食盒,笑道:“公子來了這半日,想是又饑又渴的,這里有些茶飯,公子且墊墊肚子。公子請想一想,這么一大筆銀子,便是銀莊里過稱,也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