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魚的兩只胳膊搭在溫粼的肩膀上,她并不重,溫粼背著十分輕松。
青鬼別過頭去翻了個白眼,罵了句“狐媚子!”
“以前,他也這么背著我。”熾魚癡癡地嘆息了一句,言語間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懷念。
“是么?”溫粼笑道“你說你那個衡堯?”
熾魚笑道“不是,是赤淵。”
“嗯?”溫粼眉頭一皺“又是那個野男人。”
“人家赤淵哥哥比你正經一千倍!”青鬼鼓著腮幫子橫了溫粼一眼“死人妖。”
“哈哈。看來你接下來要講的,是跟這個赤淵有關?你好像很崇拜他的樣子。”溫粼笑。
“可惜世事總是不如人愿。”熾魚嘆道,她看向混沌的天空,那一天的事已然十分久遠,如今重返這烏衣谷,卻是往事歷歷在目。
疼痛,早就感覺不到了。
她睜著眼,看著天空上盤旋的烏鴉。
“就送你到這兒了。”紅發男子放下熾魚,他的眼神她不敢看。他根本沒有遲疑,一腳把她揣下了山崖。
濁氣彌漫,尸骨成堆。
她就那么墜落谷底,躺在一層又一層的尸骨之上,眼睜睜地看著天空上的一只烏鴉飛了下來,它落在她的身上,開始啄食軀體上的血肉。
一口又一口。
然后是黑壓壓的一群。
她看著自己的軀體,從剛開始的血肉模糊,到只剩下殘缺不全的骨肉。
但她還沒有死。
她的眼睛圓瞪著,茫然地看著天。
那日,她像往常一樣,一推門就見赤淵站在那里。她屁顛屁顛兒地就撲了上去。
赤淵也如往常一樣,回身親昵地抱了抱她。
但那天,他抱得格外緊,幾乎勒得她無法呼吸。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赤淵終于放開她,那一刻,面無表情。
“怎么了?”熾魚一愣,未等她說完,赤淵狠狠一拳將她撂倒在地上。
熾魚口鼻掛著血,完全懵了。她掙扎著爬起來還想問,他一腳又踹了過去。
“究竟……怎么了?”她蜷在地上,渾身發抖。她不相信赤淵會這樣,她根本沒有想到逃走或者躲避,她清楚地感知到他身上的戾氣。
他要她的命。
她顫抖著仰頭看他,一臉驚愕。
他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伸手就一把提起了她。血契印記燃熾著,她只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流失,一直到身體里的力量被榨得干干凈凈,動彈不得。
赤淵扔下重傷的她,冷冷地扔下一句:“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去死了。”
她幾乎忘了哭,就那么趴在冷冰冰地上,已經爬不起來。
“還不夠么?”他的靈力凝聚在拳上。
她沒有動,只是閉上了眼。
她的臉在泥地上摩擦著,一條腿被倒提起。她看見他垂下的拳頭還在滴著血。她的血。
他拖著她的身體,走進了烏衣谷。
天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她的肉體殘破不堪,內臟被鳥兒們掏了個空。
她僅存的半張臉上,一只眼睛已經不在,唯有另一只赤紅的眼瞳還空洞地看著天。
熾魚的話頓了頓,一臉憂傷。
夕夜終是不忍,忙打斷了她“魂姐姐,那些事,不要再講了。”
“呵,你這么崇拜的偶像,就是這么對你的?”溫粼似乎并沒有放棄這個話題,輕描淡寫地嘲笑了一句。
熾魚沒有吭聲。溫粼只覺得她低了頭,把臉埋在了他的肩頭,良久沒有再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