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們都嚇壞了。
沈柏眉目未動,綠尖叉腰怒道:不知道?你們是怎么伺候人的,若是小少爺有什么閃失,你們負得起責嗎?
知月腦袋垂得更低,柔柔的說:奴婢沒能照顧好夫人,奴婢知錯!
這么容易就認錯,這是不打算配合調查了?
沈柏看出知月的想法,也不白費精力,讓綠尖叫李杉來把知月趕出去。
知月還想繼續要孩子,才嚷嚷兩聲就被李杉劈暈帶走。
屋里安靜下來,綠尖又往盆里加了些炭,好奇的問沈柏:少爺,你不是一向都不管孫姨娘院子里的事嗎?如今你把小少爺帶在自己身邊,宣揚出去會不會不好?
當然會不好。
她就是想看看,這事是孫氏自己在背后耍的小把戲還是背后有人助推,若背后有人,那人是沖著她來的還是沖沈孺修來的?
沈柏落筆寫下無妨二字,示意綠尖可以熄燈睡了,掀開被子和衣躺到床上。
上一世無緣見到這個世界的孩子,這會兒呼吸平穩安安靜靜躺在她身邊,他的身體很軟,才剛剛來到這個世上,脆弱得像春日枝頭剛冒出的嫩芽,輕輕一掐就能掐斷。
沈柏輕輕摸了下他的臉,溫暖的體溫從指尖一直傳遞到心臟,心尖控制不住的顫了顫,沈柏眼眶有點發熱。
從她重生以后已經改變了很多事,周德山沒死,瀚京校尉營也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但這條新生命的到來給沈柏帶來的觸動更大。
她悄無聲息的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顧恒舟的命運應該也能被她改寫吧。
沈柏又往這孩子身邊湊近了些,上一世明年暮春,鎮國公會戰死在遠烽郡,不知是不是距離這個時間越來越近的原因。她有點不安。
上一世她只見過忽熾烈一面,并不熟悉忽熾烈的秉性,更不知道當初在遠烽郡到底發生了什么,盡管她耍小心機,故意在練兵演練之后搞了些花樣震懾忽玄和越西使臣團的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會讓忽熾烈打消帶兵偷襲遠烽郡的念頭。
若鎮國公還是戰亡,遠烽郡還是失守,之前做的這些對顧恒舟來說都失去了意義。
她不想再從顧恒舟臉上看見痛失至親后冰冷無比的表情。
沈柏想得出神,胸口突然感覺有點燙,沈柏想起那是寒辰給她的面具,立刻從懷里拿出來。
綠尖已經熄了燈。屋里黑漆漆的,那面黑白相間的面具卻散發出盈盈的橙光,那光很柔和,像是密密麻麻的裂痕覆滿整張面具。
沈柏摸了一下,指腹下面的面具很平整,并不是涂抹了什么東西,而是面具自身散發出來的光。
沈柏覺得很神奇,旁邊熟睡的孩子卻輕輕哼了一聲。
這一聲觸發了空氣里的某種神秘力量,橙光一下子大盛覆滿整個面具,乍一看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但并不燙手。
過了一會兒。橙光慢慢熄滅,像是燃燒之后慢慢變成灰燼。
沈柏直勾勾的盯著面具,在橙光完全熄滅之后,一縷橙光開始在面具上游走,它走的并不是直線,而是彎彎曲曲不規律的線條。
一刻鐘后,面具上出現昭陵、東恒、北陵、南襄和越西幾個國家的地圖。
地圖畫完,北陵、南襄和越西國立刻熄滅,只有昭陵和東恒版塊還亮著,昭陵中間有一小塊兒還特別亮,沈柏回憶了一會兒才認出特別亮這塊兒是瀚京。
沈柏見過很多天橋雜耍變戲法的人。但剛剛發生的一切明顯不是變戲法,這個面具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識,如同東恒國傳承數百年的祭祀一樣,有著一般人不能理解窺知的神秘力量。
綠尖一個人睡在外間,在橙光最鼎盛的時候看到了一點光亮,怯生生的問:少爺,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