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定然累了,不如先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累,然后再談其他事?
沈柏心里急著向顧恒舟解釋,聽見這話有點焦灼,顧恒舟用余光掃了她一眼,而后沖魏巡溫和笑笑,點頭道:也好。
魏巡立刻讓人帶顧恒舟去東院沐浴更衣,沈柏想跟上,被魏巡攔住,意味深長的提醒:世子殿下要去沐浴更衣,府上自然有人伺候,大人就不用跟去了吧。
顧恒舟沒有管沈柏,跟著下人走遠,沈柏伸長脖子,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長廊之后才背著手走進前廳,下人幫她倒了一杯熱茶,沈柏端起來喝了兩口潤嗓子。
魏巡在上首坐著,見沈柏頻頻看著門口,心底閃過了然,暗道這位沈少爺膽子不小,竟然真的傾慕世子殿下,也不怕鎮國公揮著大刀砍了他的腦袋。
就這么沉默的坐著也挺尷尬的,過了一會兒,魏巡假裝關切的問沈柏:方才那群刁民在府衙鬧事,大人沒受傷吧?
出事的時候你躲得比誰都快,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關心,要是真有什么事這個時候尸體都涼透了。
沈柏腹誹,面上一派無辜,笑著搖搖頭。
沒事就好。魏巡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大人是奉諭旨到漠州的,要是在漠州城中出了什么事,下官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魏巡面色沉痛,很是慚愧不安,比那戲臺子上唱戲的臺柱子表演得還要深刻動人。
沈柏面上笑得更和善,擺擺手示意魏巡大可不必如此,今天的事只是個意外。
沈柏說不了話,只能靠手勢和面部表情跟魏巡溝通,經過這么幾日,魏巡竟然很習慣了,毫無障礙的跟沈柏說了一籮筐冠冕堂皇的話,沈柏面上一直含笑。配合著魏巡,魏巡聊得很是愉快。
與此同時,顧恒舟跟著下人一直往前走,下人事先得了吩咐,故意帶顧恒舟路過北院,玄音和扉靡今天沒出門,按照沈柏的吩咐在屋里撫琴吟唱。
顧恒舟遠遠地便聽見靡靡的琴音和男人沙啞魅惑的聲音,他大概猜到彈琴唱歌的是什么人,卻一直沒有主動開口問詢,最后還是領路的下人先忍不住,嘆了口氣。故作隨意的說:打擾世子殿下了,這里是欽差大人住的院子,聽說欽差大人喜歡男子,院子里住著兩個他從風塵地帶回來的兩個小倌,這兩人沒事就喜歡彈琴唱曲,還都唱的是些淫詞艷曲,污了世子殿下的耳朵真是不好意思。
顧恒舟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沒看到那兩個小倌長什么樣,只看到兩棵光禿禿的棗樹,淡淡的問:這兩個人和欽差大人一直同???
那個下人點頭:是啊,都住了好些時日了,除了這兩個人,欽差大人還特別喜歡一個叫阿軒的小郎君,大人每天都要帶阿軒出門,夜里回來便與這兩個小倌一起折騰到半夜,大人花錢也大手大腳的,給這三個人買了不少禮物呢。
不僅同住,還花錢給人送禮物。
顧恒舟唇角輕輕扯了一下,薄涼的笑意一閃而逝,比刀刃折射的冷光還要森寒。
告狀這種事,一開始不能說得太多,不然就顯得太刻意了。
下人點到即止。帶顧恒舟去了東院,熱水和干凈衣服很快送到,顧恒舟脫下甲衣快速洗了個澡,然后換上一身黛藍色繡飛燕錦衣出門。
府上的人都知道鎮國公世子來了,北院的人自然也都得了信。
風塵之地的人,看過的戲文聽過的小曲是最多的,玄音和扉靡淪落到風塵之地,對鎮國公的威名早有所聞,一直很敬仰這樣的人,聽說顧恒舟來了,都忍不住想看看鎮國公世子是怎樣的人物。
兩人收拾妥當,提前躲在東院到前廳的必經之路上,遠遠地便看見一個黛藍色身影緩緩走來,那人腰背挺拔如松,步子邁得很大,行走之間皆是浩蕩的正氣,仿佛天地間最粗壯的不可撼動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