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問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徐元卻捂著肩膀說:燒了郡守府的確不能對旱情有任何幫助,但官府一直不作為,便是對百姓的不負責,天災面前,如果只能靠我們自己求生,那我們這些年給朝廷繳納賦稅是為了什么?
聽見徐元這樣一說,所有人的底氣又足了一點,紛紛點頭附和。
沈柏定定的看著徐元,問:所以老先生想讓官府如何作為?是護送城中所有百姓遷移到漠州重新生活再也不回遠烽郡?還是開倉放糧?現在到處都沒有水,就算官府放糧出來,諸位應該也沒辦法好好生活吧。
徐元梗著脖子,悶聲說:這是官府應該考慮的事。
沈柏反問:所以老先生的意思還是相信官府的,如果官府給出解決方法,是老先生愿意遵從嗎?
徐元并不正面回答沈柏的問題。冷笑道:這些年朝廷越來越昏聵,先是無償征召所有人修筑瞭望臺和水渠,傾軋我們的勞動力,然后又看著我們受旱災影響,活活渴死餓死,我們還能指望官府做什么?
這話是不管不顧的攻擊朝廷和官府了,沈柏摸摸馬脖子,幽幽的問:所以老先生是想煽動大家造反么?
造反的罪名可比謀害朝廷命官大多了,眾人互相看看,越發心虛慌亂,他們可沒想過要造反,只是現在沒水了,活不下去,才想用這種方法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徐元也抿著唇不說話。
他已經沒了一條胳膊,不會這么輕易認下造反的罪名。
有句話叫法不責眾,鬧事的人這么多,沈柏如果真的把他們都殺了,日后回到瀚京肯定會被人詬病。
氣氛一時僵持,城門方向突然傳來一記震天巨響,還有亮光一閃而逝。
好像有人在城門外放了一顆巨大的煙花。
所有人都看向城門方向,片刻后,一個士兵匆匆趕來,緊張地說:世子殿下,越西人突然發動偷襲,試圖大舉進攻!
葉明山和錢搏天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后,神色俱是一變,城中斷水了,民心還很不穩,越西人在這個時候發動偷襲實在是太居心叵測了。
顧恒舟早就從沈柏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現在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驗證了沈柏那個夢,顧恒舟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掀眸看了沈柏一眼。
沈柏把弓背到身上,拉緊馬韁繩對鬧事的眾人說:無故聚眾鬧事,欲圖造反,其罪當誅,不過大敵當前,本欽差寬宏大量,暫不懲治你們,所有人都給我上城樓守城。
這些人已經習慣在鎮北軍的庇佑下生活,突然被要求上城樓守城,一個個都嚇得變了臉色,徐元扯著嗓子喊:我們都是給遵紀守法,老老實實給朝廷繳納賦稅的人,這個時候你讓我們去守城,和讓我們去送死有什么區別?偌大的昭陵難道已經沒人了嗎?竟然要讓我們這樣手無寸鐵的平頭老百姓上陣殺敵?!
諸位能圍攻郡守府。說明膽識過人,還能在郡守府放火,說明有勇有謀,如此才能若是白白浪費實在是太可惜了,本欽差不只是在給諸位將功補過的機會,更是在給諸位建功立業的機會。
沈柏幽幽的反駁,徐元剛要再說點什么,沈柏直接抽了錢搏天的佩刀,勒緊馬韁繩一個彎腰砍了徐元的腦袋。
滾燙艷紅的血瞬間噴射而出,徐元的腦袋咕嚕嚕滾地,沈柏身下那匹棗紅色的馬受到驚嚇,在原地踏了兩步,徐元的腦袋被踩了兩下,人群里發出干嘔的聲音。
有人被這一幕嚇到反胃了。
沈柏把刀還給錢搏天,微微拔高聲音對眾人說:軍中將士也都只是血肉之軀,他們也會受傷流血,他們要保護的,是自己的親人、同袍,而不是在危難之時從背后捅他們刀子的人,上城樓和他們一起守城是你們現在唯一的活路,如若不然,本欽差只能先安內再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