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呈送給客戶。
令人驚訝的是,這次費恩教授竟然毫不猶豫地簽了字,他甚至都沒有仔細讀完這份文件。此時此刻,他心里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多么無知和愚蠢啊!
接下來的幾天,費恩似乎覺察到自己生命的波動越發微弱,他有種感覺,說不定哪天自己就這樣去了。
于是他關起門來,寫好了遺囑,并且在后面特別強調——無論出現什么情況,都必須把他的遺體盡快送往“生命方舟”計劃實驗室。
至于費恩離奇死亡的原因,我們認為這委實不值得深究,因為首先教授二十多年無節制的生活方式很有可能是最大的元兇,其次對神秘主義的偏信也許造成了精神上不可逆轉的創傷……
總之,在這個陰雨連綿的下午,費恩教授——索托聯邦大學最杰出的哲學家以一種倉促卻又平靜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現在,他的遺體靜靜地放置在“生命方舟”計劃實驗室里,四名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員分站在兩旁。其中一人拿出一把激光槍,在教授左手腕上打下了兩個紅色的阿拉伯數字“42”,另一人在教授的身體上粘貼了十來個電極,然后將電極的另一頭分別插在監測儀器的不同插孔中……
這里有必要說說這個計劃最重要的一個部分。
早在1019年,也可能是1010年,各大聯邦已經實現了人體組織器官的再生,可遺憾的是,大腦細胞在經過上百次的新陳代謝后最終還是會死亡。
于是,有人提出在新的機體上重建大腦神經回路,以此代替腦細胞的死亡,又經過了十多年的不懈努力,這個構想變為現實。
也就是說,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們通過電流刺激的方式激活費恩的大腦,然后在余燼最終熄滅之前完成億萬個神經回路結構的掃描,同時在另一具軀體實現腦神經回路的重建。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個星期,在此期間,費恩的家屬每天都打電話過來詢問事情的進展情況,聽得出來他們對此頗為關心。尤其是他的妻子,在通話中總是忍不住低聲哭泣:“醫生,我丈夫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
而另一頭的回答也總是讓人燃起希望:“我敢肯定明天他就會醒來。”
事實上,費恩教授早在半個月前就醒了,他的各項身體指標都基本恢復正常,唯一的麻煩在于他還不能說話。
他偶爾睜開眼睛,卻眼神空洞,盯著天花板,費恩喉嚨里勉強擠出一絲含糊的聲音,他可以輕微地移動雙手,有時候還能夠像嬰兒一樣撫摸臉部,由于大腦還處于一個暫時的適應期,眼下他的所有行為都顯得極其單調和缺乏意義。
實驗室之所以不愿把這個消息告訴教授的家人,原因很簡單,從實質來講,這個人還不能算是費恩本人,至少還缺少某些關鍵的東西。
費恩教授的一生實在是過于平淡,同大部分人一樣,他很少提起過去的經歷,盡管早年的生活充滿了不幸,可他認為那不過是漫長人生道路上的一段小小的挫折,不值得談論。
腦回路掃描僅僅用了不到四十個小時便部完成,這個時間竟然比前面四十一個實驗對象的平均掃描時間還要少六個小時。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在生命的波瀾中竟顯得如此蒼白無助。
神經回路的重建工作相比之下就稍顯復雜,不過,總體來說也相當順利。
載體的年齡比費恩年輕了二十歲,可謂正當壯年,尤其是大腦神經元的數量,二者相差居然不超過一個數量級,這意味著他們差不多完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復制,或者說是克隆。因此當刺激信號部輸入完畢之后,不到十分鐘,那些檢測生命體征的儀器便同時發出了“嗶嗶”的聲音。這簡直是宇宙中最美妙的聲響。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