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 院墻底下幾叢芭蕉被曬得發蔫。毒辣的日光濾過肥厚的葉片, 罩下如水波一般的潺潺光影。
林朝歌本意不打算過去打擾人家合家團聚,況且她一外人,也委實不妥,正欲借口偷溜。
卻抵不過王溪楓死纏爛打與威逼利誘,你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反正我爹娘也不會說什么。
聽聽,這是為人子女說出口的話嗎?恁不孝順了!
彼時太陽時漸中移,日頭毒辣也阻擋不了外頭那諸多火熱的心。
林朝歌頓感頭疼,伸手揉了揉有些突突作響的太陽穴,這毛孩子是還沒長大還是沒斷奶嗎?
倆棟酒樓間隔不遠,不過半條街的距離。
二人行到門口,馬上有一搭著白毛氈的青衫小廝笑著跑過來,為二人領路上五樓,整個沿河而造酒樓茶肆中位置最為觀景之地,與之相對的是一壺茶水千金,足頂普通人半年開銷。
“我有點不舒服,先去一趟解手,待會進去尋你”快靠近包廂時,林朝歌小腿有些抖,回想起上次王老爺略帶警告的眼神與未說完的話,不免擔憂。
“好,那你待會記得來尋我”王溪楓沒有多想,徑直推開黃梨雕花木門入了內。
包廂內,除了王老爺,王夫人外,還有其他人,特別是其中一名身穿青色長襟的男子最為顯眼。
男子年紀約二十五左右,面無白須,正背對著他與王老爺下棋。
王溪楓頓感無趣,來到王夫人旁坐下,與其一同觀看賽龍舟,拔河等比賽,每年如此索然無味。
借口推脫離去的林朝歌并沒有往樓下茅房走去,反倒獨自漫步在樓欄桿處,賞盡整片河底風光。
此時賽龍舟已經進行到火熱地步,岸邊吶喊聲響破天策,有些情緒關于激動者甚至擲瓜扔花,瘋狂者直接學那屈原投江,場面一度有些混亂。
扶靠欄邊,林朝歌望著下頭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一時間不免有些恍惚,素白雙手握著朱紅色木欄桿,沒有遮掩的毒辣日頭照得有些睜不開眼,河邊風起浪涌,吹得高掛帆布云旗獵獵作響。
林朝歌看得正起勁,耳邊隨風忽傳來一道如黃鸝出谷的婉轉清脆女聲。
聽音辨人,這個林朝歌自認做不到,只得轉身回望。
“林公子,是我”白綾邁著優雅的蓮花小碎步,柔若無骨的小手掀開瑪瑙色珠簾輕聲道。
美人朱粉不深勻,柳腰身,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云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可否請林公子借一步說話”白綾回想起與林朝歌之前每回相見時的場景,不免有些尷尬得低垂著頭,細白手指不安絞動手中江南蘇繡絲帕。
“白小姐若有事不防直說”林朝歌挪開半步,二人正好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君子坦蕩,有何不可言。
“林公子,不知你是否知我愛慕祝大哥已久”白綾漲紅了張俏臉,聲音雖小卻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目露堅定之色。
“我希望你能祝福我與祝大哥”話里有話,言中有詞。
當今這個時代,一個女子親口說出愛慕二字,不知用了多大勇氣,更逞論說與一名只有過幾面之緣的男子,不知說是勇氣可嘉還是愚蠢自大。
林朝歌突然有些動容,若當她哪一日同樣愛上一個人,是否也能有勇氣說出愛慕二字,想了想,終是選擇搖頭。
她也是女子,懂得小姑娘為嫁人之事愁悶的那種忐忑不安。
男人娶妻不賢,還能休妻,能納妾,女人遇人不淑,大多下場凄涼。
二人靜默,一時間誰也不曾開口。
“林兄,你也是來看賽龍舟的”見白綾外出許久不曾回來的白清行,有些不放心的走出廂房,正好遇到同在外頭椅欄吹風賞景的二人。
有些狐疑的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