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死絕,淬毒的簪子往大動脈一扎,溫熱的血涌而出,噴濺了她滿臉,青色衣襟星星點點染了朵朵紅梅,猙獰可怖又帶了幾分詭異之美。
一聲破嗓子慘叫,自然而然吸引了其他人注意,一瞬間,四面八方趕來人,林朝歌往地上一摸索沾血刀,沖著人少東南方向跑去,地上尸首驚恐睜大雙眼,死死盯著某一處,濃稠血流了一地,濃重鐵銹味吸引著未冬眠外出覓食的大型動物。
冬日夜長白短,夏日夜短白長,天兒在不知不覺流逝中黑了色,染成了潑天墨汁,叢林危險層出不窮,密林之大,白日尋人都難,更別說添加了黑夜掩護,一入夜,林朝歌就像泥鰍入水,得以喘了幾口氣。
這么晚了,他們人未歸,不知那人是否會發現她出事了,不知生死未卜的喜兒現又如何,一樁樁一件件理清得個煩人,更別提自己無意偷聽到的話,不知真假,本就有過前車之鑒,懷疑自是又重幾分。
人越跑越偏, 漸漸朝樹林茂盛的地方跑去,想繞個圈回來, 奈何樹木擋住了月亮,也沒時間停下來仔細看。
身后追殺的人越追越緊,呼吸間似乎聽到兵刃砍在頭頂的聲音,其中倒霉的又遇上另一波黑衣人,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林朝歌躲避四處而來的殺手,她本來不在目標之內, 原本以為跑開了便是,誰料對方竟然窮追不舍, 特意分出幾個人追她。
這可不是小打小鬧, 這些人完全沒有留下手, 這等無人之地本就沒那么多顧慮, 怎么狠怎么來, 怎樣能取人命怎么玩,一招一勢大開大合,打著燈籠一寸寸地毯式尋人。
林朝歌是臨時出來, 沒有帶武器, 身上除了頭上那根簪子, 就是前面順手牽羊的一把匕首,連個像樣反擊的東西都沒有。
木頭別想了,若真的對上,一招便能砍成兩半,搞不好還會削到自己,特意蹲下身子去撿棍子,錯失逃跑的時間,不劃算。
幸虧仗著個頭小,身形瘦,加上黑夜的天然保護,盡往有阻礙的地方鉆,類似樹根遍布的地方,獨木橋之類的,夜里太黑,僅靠天上微微的月光照路,她又不像殺手似的,習慣了黑暗,眼睛在黑暗里瞧不清楚,吃了好些虧。
也不敢喊苦,磕著碰著全當不知道,繼續跑,找對她來說有利的地方,沒有武器,不是對手,時局對她來說很不利,誰都說不清楚,密林當中到底有幾波人,萬事小心為上總沒錯。
越往里走,林朝歌隱隱約約覺得腳下越來越粘稠,聞著味道也不對,她稍稍停了一下,膛微微起伏,臉色煞白,
前頭剛經歷過猛烈打斗,尸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身后是呼呼的冷風,和不時閃來的劍光,那群人已經追了過來。
她特意選擇沒被開發的路,為的是拖延時間,因為沒有路,四周全是障礙,她身量小,一鉆就過來,那些人須得將障礙砍去才能來,原本以為能拖一段時間,可事與愿違,完全拖不住。
她脫下外衣,露出里頭白色的里衣,里衣通常都是白色的,在黑夜里分外明顯,一晃神便能瞧見他,方才失去她蹤影的殺手紛紛跟了過來。
林朝歌越跑越快,身后的人也追的不慢,他路過一處枯木時,突然聽到嗡嗡嗡的聲音,密密麻麻,像馬蜂似的,熊愛吃蜂蜜,有馬蜂附近就有熊,蜂窩也可以利用一下,雖然熊會冬眠,可馬蜂不會。
馬蜂之毒,甚合她意。
林朝歌抬頭看去,果然瞧見不遠處掛著一個碩大的蜂窩,密密麻麻飛舞著辛勤馬蜂,嗡嗡叫喚,旁邊是一根直直往上的木樁子,掩藏在高墜入云密林中。
有些年頭,爭不過其它粗壯的樹木,根往歪里長,拼了命似的從細縫里鉆出來,吸收一些營養,林朝歌抬腳踩上長斜的木樁,再瞧瞧身后越來越近的殺手,心中突生一計。
來吧,蟄死一個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