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沒多久,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很快,徐徐散散的雪花飄落,迷蒙遠方,寒了大地。
馬車在鋪子門口停穩,陸保便迎出來了。
阿繡下車,拍了拍身上落下的一點雪粒子,杜娟跟杜媽媽撐著傘出來了,將大家接了進去。
是夜,鋪子里也辦了一餐豐盛的開年飯。
飯后宋二才將兒子叫到堂間,對著書本考了考他最近學習的兩篇文章。
宋添對答如流,還說了自己的看法跟見解。
宋二才點頭,指了兩處還不夠透徹的地方讓他再好好琢磨,很快讓兒子下去了。
“對了,你叫阿繡過來,我有些事要找她談。”
宋添應聲,回到房間便對在畫案上挑選花樣的阿繡說道:“爹找你。”
阿繡手上正拿著十幾幅花樣子,都是陸薇這兩天畫的。
她聞言點頭,很快便出去了。
堂屋里,常氏正在拔弄火盆,看見阿繡過來對小姑娘笑了笑,拉她坐自己旁邊,并悄聲說道:“你爹啊,要給你看看去年的賬本呢。”
怪不得常氏笑得這般和善,原來是看了賬本心里高興。
宋二才聽見這話咳了咳,之后對常氏道:“四娘,你去外面幫忙看一下。”
宋二才想支開她,常氏沒聽出來,擠眉笑道:“我讓杜娟幫忙看一下就成了,合著都是自己人。”
繡坊里掙了錢,常氏也想將自己的情緒傳遞出去,一會想瞧瞧阿繡高興的樣兒。
“還是你去吧,有些話我想說。”
宋二才堅持己見,常氏皺眉,不過還是很快出去了。
堂屋里的門給拉了半邊,常氏攏袖坐旁邊的圓凳上,守著不讓人靠近。
“爹,你想跟我說什么?”
連常氏都給支走了,阿繡覺得宋二才找自己并非看賬本這般簡單。
宋二才不急,先給了桌上的賬本讓阿繡看。
半年的賬目,從小小的針頭線腦,到大件物什購買,以及二房的各種花銷,包括給兩個孩子的零花,每一項都記錄在冊。
這已經不單是生意賬,還是二房人的家底賬。
前面的內容阿繡隨便翻了翻,視線在最后面的結余處停留了一會。
近半年的生意,刨去各方成本跟少量花費,存下一千二百多兩現銀。
“年前最后一次送貨,我已經在城里換了一千兩銀票收著,剩下的現銀留著開年之后各方運作跟周轉。”
宋二才說著便從懷中摸出一個赫色的小荷包。
“里面的銀票是五百兩,還有當初你進門時那張賣身契,你一并收著吧。”
“爹?”
阿繡有些懵,宋二才這是要做甚?
宋二才繼續解釋道:“銀子是我們的家底銀子,我打算每半年一存,到時一分為二,一份我宋家,一份算你私人所有,你覺得可妥?如有議異,現在便可以提出。”
宋二才還在詢問她的意見,阿繡心頭一震,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爹,你要趕我出家門?”
如不是這樣,他還賣身契分自己一半銀子做何感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二才徐徐道:“你來時,我宋家二房空空如野,一年時間不到,而今已經立了家業,略有薄產。很多次我悶心自問,要是沒有你,這些事情都是辦不成的,我們開不了鋪子,辦不了繡坊,添哥也去不了鎮上學館。”
“爹知道當初你進門是以養媳的身份,可我也清楚,你原本有家,有名有姓,或許還有自己的想法跟要達成的心愿。”
“爹沒有那么自私,不想將你拘在這個小鎮,拘在二房的這個小小宅院,也不想你背負著責任,心有壓力,覺得非嫁予添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