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繡的想法自然不是帕子跟荷包那么簡單。
家里沒出事之前,她乃閨閣中嬌養的小姐,家族靠著繡坊的生意更是江南一代數一數二的富賈之家。
常氏還以為小姑娘有啥好想法呢,原來只是這個。
“村子里也有不少大姑娘繡帕,可被鎮上那些鋪子選上的很少,大都是自己用了。就算是被選上了,也就是一點手工費而已,掙不了幾個錢,還費眼睛。”
常氏沒當一回事,還悄聲對阿繡說她手上有點嫁妝跟私房,過兩天帶她上鎮買布的事不用擔心。
就算洪氏不給銀子,也能為她制兩身新衣裳。
阿繡看著常氏欲言又止,想了想暫時沒有再提。
夕陽西斜,常氏輕輕往發髻上抹了一點頭油,照了照鏡便去到院子外面的黃桷樹下。
周氏從外面辦豬食回來,看見老二家的打扮著花枝招展地站在那,暗啐了一口道“老不正經。”
她身邊跟著隔壁院的小媳婦,聞言笑道“常嬸子看著跟十八的姑娘差不多,那里老了。”
暗中數落被人聽見,周氏也笑道“開個玩笑。老二家倆口子恩愛,就是這么多年了,也不見給添哥兒添個弟弟妹妹,這就有點可惜了。”
這是拐著彎說常氏肚子不爭氣,不能生。
小媳婦不欲摻和別人的家事,閉口不說話了。
那廂,常氏等了一會便遠遠看見一個身影。
那是一位不及而立之年的男子,著一身青灰色長衫,頭發用一支木簪束于頭頂,長相英俊儒雅,行走之間可隱略感受到一股跟農家漢子不同的書卷之氣。
他應是遠道而來,肩頭跨著一個藍色小包袱,手上拎著干荷葉包著的一點零嘴跟二斤豬肉。
“四娘。”
宋二才遠遠地便向常氏揮手。
常氏心中一喜,遠遠地迎向丈夫。
“二郎,你是走路回來的?”
丈夫的氣息有些急,常氏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問道。
“時間太晚,牛車都沒有了。”
宋二才怕妻子說他,撒了一個小謊。
“騙鬼啊!從鎮上到村子,二個銅板你都不舍得花,累了自己我可懶得管。”
看著丈夫含笑的臉,常氏又心痛又氣,他就是太正直老實了,才會連兩個銅板的牛車都舍不得坐,省著那些錢回不到自己口袋,還不是交到公中去了。
“四娘,別人不管我,我還信。你說的那些,我可是不信的。”
宋二才悄悄捏了下妻子的手,十天不見,夫妻倆相互看著對方,眉目之間都含著情。
“當我多稀罕你似的。”
常氏責怪,轉頭匆匆向前面走了。
宋二才笑得有些傻,抬步跟在她身后。
宋二才十天歸家一回,在家沐休一天,后日一早啟程回鎮上。
他歸家時不時會給家里帶點東西,平時里是小孩子們愛吃的糖塊之類,月底發了工錢會拿出二三十文帶回一截豬肉。
今兒個剛好是月底,這對宋家來說無疑是大日子。
洪氏的錢匣又有進賬了,常氏能見到想念多日的丈夫,小孩兒們有小零嘴吃,別的人也能有點兒油水進嘴。
洪氏在堂屋門口盼著,見兒子歸家她也難得展開笑顏。
“娘,這些日子你的身子可還安好?”
宋二才拿岀半兩碎銀跟四百多文錢,買肉他花到三十二文,別的全部上交。
“好,好,二才啊,我的身子還硬朗著呢。”
洪氏笑著接過那些銀錢,趕緊拉兒子坐著休息,還對灶房那邊叫道“阿繡啊,你爹回來了,趕緊將糖水端出來。”
每月底向公中交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