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禮送了,茶也喝了。
彭教授打了個哈欠,沈夢昔笑著和張夫人告辭,張夫人客氣地親送他們出門。
出去的時候,沈夢昔打量大帥府,用不了多久,這座官邸,將被日本人洗劫一空,沈夢昔嘆口氣,沮喪之感涌上心頭,歷史總是有它自己的腳步,作為一粒渺小的塵埃,她終是無能為力。
大廈將傾,洪水傾瀉,即便她改變了一時,也改變不了歷史的軌跡,千瘡百孔,百年積患,勢必要跌到谷底才能浴火重生。
她緊閉雙唇,腳步沉重地走出大帥府,彭教授喊著餓了,沈夢昔苦笑,從皮包里摸出一塊玻璃紙包著的巧克力派。
彭教授滿意了,“嘉瑜,我知道你的憂患,你比一些男人要勇敢,他們不敢說實話,甚至都不敢說話。”老頭咬了一口巧克力派,“太好吃了,幸虧老婆子不在跟前。”
“人生在世,苦多樂少,是應該多吃甜食。”沈夢昔嘆息。
“年輕人莫急,長了癤子,要冒了頭才會好,發了燒,也不能馬上喝藥降溫。”彭教授不知所云的來了一句。
“增強免疫力,是多么重要。”
門口的衛兵,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兩個說話。兩人慢慢走出好遠,才找到黃包車,“終于體會古代為什么會有人死諫了,唉。如果中國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怎么辦?”
“我老了,早活夠了,死也要死在中國。”彭教授不在乎地說。
“‘我活到歲了,活夠了’!我也不離開中國。”沈夢昔笑。
“是啊,一代不如一代!”彭教授也哈哈笑。
無論明天是晴是雨,太陽照常升起。“要放假了,我要回上海了。”
“回吧,我回北京。”
哪里又是真正的安全呢,中國人久違的安全感要等很久才會有呢。
多難興邦嗎?沈夢昔神情恍惚地坐在黃包車上。
接到章嘉璈的信,說章嘉森被釋放了。
到底是關鍵人物松了口兒,章家又湊了一筆銀子,終于從上海警備處接出了章嘉森,黃詩影母子三人也搬出了沈夢昔的家。隨后,章嘉森帶著妻兒,去了德國。
沈夢昔稍后收到黃詩影的信件,對她在營救方面的出力,以及讓他們母子三人住在法租界都表示感謝,講明他們此去歐洲,一是避難,二是考察,歸期未定,不必掛念。
信的最后,說章嘉森也感謝她。沈夢昔笑笑,并沒相信。
——章嘉森還在記仇。否則他會親自寫信,或者在信尾親筆寫幾句。
沈夢昔呵呵一笑,隨他去了,自己也盡到了責任。
阿歡也來信了,信中又細細敘述,這一個月他是如何管理財務的,又說小舅舅交了女朋友,很漂亮很洋派,帶到別墅吃過幾次飯。還說起王守卿叔叔也來過幾次,一次家中水管問題是他幫忙解決的,還帶著他和鴻志去打羽毛球,打網球。信的最后,說十分想念媽媽,要她早點回家,一個人在外,要注意健康,少惹麻煩……
說實話,她并不是十分牽掛阿歡,常常忘記這孩子的存在。算來,她只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小虎,有過抓心撓肝的牽掛,那孩子上個幼兒園她幾乎都有生離死別的痛苦,到了第二個兒子,就沒那么牽掛了,這個阿歡,她并沒有真正的接受他是自己的兒子。只是不能推脫的責任罷了,說起來殘忍,但也是事實。
提到阿歡,她忽然想起許詩哲,這個煽情詩人貌似就在今年墜機了。沈夢昔趕緊到武陵空間里翻找書籍,查找失事的準確時間。
星期天,林惠雅帶著念冰來做客,沈夢昔見她氣色見好,估計她是來道謝的。笑著將她們讓到客廳,林惠雅看著客廳里簡潔的布置,又聞到了廚房里傳出的食物香氣,笑著說,“章小姐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