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丘北門。
并不寬廣的城墻在夜色中孤寂的聳立著,冷風輕吹,將城頭照明取暖的火堆吹拂的忽明忽暗。
四下里靜寂無聲。
漸漸的,東邊開始浮出魚肚白。
值守了一夜的哨兵眼見天色開始朦朦亮了起來,不自覺的伸了個懶腰,不再站立,佝縮著身子湊到火堆旁開始烤火。
拂曉前一刻,本就是最容易犯困,幾個年輕的新兵見老兵油子開始靠著女墻開始假寐,也忍不住的挨過去,把心弦放松,閉目養神。
卻不知城下有幾道黑影已借著草叢和亂石的掩護,正悄然逼進。
為了這次偷襲能成功,虎牙營四個身手最好的家伙全部沒有著甲,輕身上陣。
打頭的陳疤子目測了一下距離,看了一眼身后秦越、甲寅和花槍,見三人都無異意,便點了一下頭。
四人倏的竄起,各自甩開大步,奔跑著蓄力,然后猛一聲吶喊,四枚粗大的投矛激射而出,狠狠的釘在城墻上。
四人腳步不停,飛身直奔城墻,一個起縱,手在牢牢釘嵌在城墻上的投矛上一借力,身影如大鳥般騰空,穩穩的翻上墻頭。
花槍最為迅捷,在守兵的驚慌喝叱聲中,一桿墨梅槍已如靈蛇出洞,在三名守兵的胸前點出了三朵紅梅。
“殺……”
陳疤子一振樸刀,那刀雖然卸了九環,但氣勢依然彪悍至極,一刀劈下,就騰起一股血霧。
另一邊,甲寅與秦越也已刀砍劍刺,以最快的速度發起搶攻。
城頭慘叫聲一片,緊接著警鐘開始長鳴,把夢鄉中的人們拉回恐怖的現實。
城外,吶喊聲,腳步聲開始密疊響起,虎牙營的弩弓手、牌刀手、鋼叉隊正在趙山豹和葉虎盛的帶領下,扛著臨時制作的木梯紛涌而來。
……
以有備攻無備,虎牙營一氣呵成,順利的攻上了城頭。
等睡夢中被驚醒的縣令殷松匆忙趕到西門時,城頭上弩矢如雨,正壓制著聞訊趕來的守軍,而重逾千斤的閘門正一點點的被升起。
門洞外,正向城里開來的,是一隊全身重甲手執厚背樸刀的重步甲士。
一道彪悍如熊羆的身影咆嘯著擲出兩柄飛斧,卻又被弩矢給逼退了十幾步,只能無助的怒吼。
殷松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身旁的典吏忙一把扶住,“明公?”
“明公快走,某來斷后……”
鐵戰扭頭一看,忙一個箭步竄過來,一揮戰斧,就把殷松掩在身后。
眼下這局勢,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霍丘守不住了。
“不。”殷松一甩袖子,鄭重道“我們……投降。”
“投降?!”
圍在周邊的人一時愣住了,昨天還誓與霍丘共存亡的縣令,如今竟然生出投降的念頭來。
“我們逃得,可百姓怎么辦,一逃百姓就要亂遭殃。”
殷松喟然長嘆,“我們留下來,多少可以幫勸著少動屠刀,讓這城里快些安寧。”
“明公!”
這邊圍著一團,城頭上的秦越看的分明,正想喊趙山豹射他一箭,卻見那城內街上的那團人忽然就散開了。
有人高聲大喊“別打了,我們投降……”
戰事結束的很快,當陳疤子喝令對方放下武器的時候,殷松便把手揮了揮,示意守軍放下武器,自己卻除下官帽,獨自一人向城墻這邊走來。
鐵戰不放心,左手長斧,右手短斧,緊緊的跟上,護衛在其左右。
祁三多正要喝止,卻被甲寅擋住了,而秦越也不以為然,迎上去對那綠袍官員先施一禮“敢問可是殷明公當面?”
“戰敗之人,當不得明公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