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群人不知好歹,讓俺把他們都砸成肉餅!”一直沉默寡言的疤九終于開口說話了,嗓音渾厚,內息熊勁,只是這般聽著,都讓耳膜震痛不已,更別說其言語之中還透露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陸升自然不會讓疤九這般濫殺無辜,當即就將其攔下:“三弟,不可魯莽!臨行前,你二哥還特意囑咐過你,莫非是忘了?”
疤九驀地一愣,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俞咲咲,上下打量了兩眼,隨即一臉嫌棄地別過臉,拉過一張木桌坐上去,腳踩在長凳上,兀自吃起酒來——說好聽點就是威武豪邁,說難聽點就是一身匪氣。
“掌柜的不用緊張,我這兄弟向來刀子嘴豆腐心,沒甚好怕的。”
陸升轉過頭來安慰俞鹿,臉上依舊帶著春風化雨的笑容,仿佛完全沒有介意俞咲咲剛剛的指摘,甚至還對俞鹿表現出親切的關心……
“雖然不知道掌柜的這是要去往哪里,不過這一路上跋山涉水,誰知還要遇到多少艱難險阻,掌柜的身家不菲,可當真令人擔憂啊。”
說完這話,陸升有意無意地瞟了瞟周圍倒下的尸體,與匪勾結的差役是死完了,可跟隨俞鹿一起的武丁也沒有一個活下來,眼下俞鹿一行人就只有夫妻兩個再加上一個小女兒,確實是沒什么安全保障。
因此陸升的話外之音很明顯,就是要俞鹿雇傭他跟疤九做暫時的護衛,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畢竟在官道上的驛站上都能被襲,若是途經荒郊野外,這樣的一家三口身上還攜有細軟、銀票,或者其他的一些“巨寶”,那能平安到達目的地的幾率可真是微乎其微。
“這……恩人好意,鄙人心領了,其實接下來的路程,也沒多遠。”
俞鹿額頭冒汗,磕磕絆絆地拒絕了陸升的提議,不過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俞鹿是在故意尋借口進行推辭——雖說疾行到這個位置,距離衛都已是五十里開外,但若是一晚上的時間就能差不多到達目的地,那這番出走的意義又在哪里?隨時都會被后續的宵小之輩攆上!再者說了,就算真的沒有多遠,以俞鹿的身手,會駕車么?
俞鹿也知道自己這借口找的不好,可他沒辦法,與其帶上兩個不知道何時就會發難的炸彈,還不如賭一賭,到臨縣看看能不能雇到新的馬夫和武丁,而且之前疤九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著實令他感到膽顫。
“這樣嗎……那就沒辦法了啊!”陸升的笑容驟然消失,氣氛頓時從交涉變成了逼迫,“山高路遠,掌柜的不用再好生考慮一下嗎?陸升不是什么惡貫滿盈之輩,只想與兄弟賺些工錢罷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俞鹿再怎么也該懂了,只見其伸手入袖,直接就掏出一沓一百兩的銀票放在桌上:“這是一千兩,可夠了?”
陸升沒有去接,便是連看都未曾看一眼——疤九倒酒吃酒的頻率越來越快,周身散發出的熱氣直讓這個雨夜變得悶熱不堪……
俞鹿的雙手微微顫抖,再從袖中拿出一沓銀票,比方才那一沓還要厚:“這是兩千兩銀票,算上剛剛的,一共三千兩,衛國各地錢莊都可兌換——這已是俞某全部身家,一千兩換一個人,可滿意否?”
“哈哈哈!這話說的,掌柜的真會開玩笑,陸升豈是那種貪圖錢財,趁火打劫之人?”笑容重新回到了陸升的臉上,只是笑聲中帶有的不是調侃與歡樂,而是嘲諷與譏誚,“掌柜的身上還有別的可用作支付‘工錢’的物什吧?事到如今,那玩意兒還能比命重要?”
“你們果然是沖著仙丹……!”話才剛說一半,俞鹿便猛地止聲,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現在真的成了“懷璧”的“匹夫”。
“三個錦囊的仙丹,掌柜的真是好福氣呀——如何?權當是答謝我兄弟二人對掌柜的搭救,稍微割愛,應該不算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