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這許多天,終于又是一夜大雪。所謂瑞雪兆豐年,一尺厚的雪,可把長安的佃戶們高興壞了。
不過宮里卻是另一番景象。太極宮里到處都還翻新著,冬日里做活本就不便,這一夜雪過,修復燒毀的房屋的日子更是遙遙無期。
臨照殿地雖偏,院子卻大,僅有的三個太監掃了一早的雪,也只清個大概出來。
湉湞從小廚房里端一盅湯,剛到走到院里,一個太監連忙上前摻扶:“姑姑小心,院子里雪還未掃干凈,小心路滑。”
“殿下起了嗎?”
“剛起,這會在書房呢。”
被送到書房門口,湉湞回頭對著院里的太監們道:“早起天冷,我燉了些暖身子的蠶豆肉湯,也給你們留了些,還在鍋里內。一會忙完了,記得去吃點。”
三個太監笑著道謝,臨照殿內人不多,人心卻齊,這便是湉湞的本事了。
她剛進書房,瞧李選正坐在桌前,手里把玩著一顆雪白琉璃珠子,眼神直愣愣發呆,等聞到肉湯的香味才緩過神來。
“殿下在想什么?”她將肉湯放在桌上,打開了蓋子,頓時肉香四溢。
李選沒有直接答話,卻問道:“今天,襄王進宮里了吧?”
“襄王沒來,他府上的糜副將來過了。”
“走的時候是一個人?”
“是一個人!”
湉湞盛了一碗湯,剛遞過去。李選卻擺擺手:
“研究天下術法的秦王殿,居然對李秉的內功束手無策,你信嗎?”
湉湞聞言,連忙放下手里的湯碗,走去關上房門。院里三人雖然都是親信,卻也要提防著外人走進來聽見些不該聽的。
不等湉湞回話,他又道:
“看來我沒猜錯。初五那晚之后,父皇已經開始猜疑襄王叔了。不過……這也好解:
一則,王叔沒有兵符就調動了長安周圍數萬大軍,說明即便他即便在野十年,依舊在軍旅影響力巨大。
二則,原本各親王和宦官可以互相制衡。可如今朝中宦官一黨沒了魚朝恩領頭,勢力大不如前,太子也不成氣候,一時間,居然沒有人可以抗衡王叔的勢力,這在帝王術中,是大忌。
三則,李秉小時候貪玩胡鬧,歪打正著的消除了父皇的忌憚。可這次回來,不免讓父皇覺得他日后會成器,已經有了警覺。”
他不斷的搓著手里的琉璃珠子,又道:
“父皇這樣做,無非是想脫時間,讓襄王專注在李秉的事情上,無暇籌謀。或是想來個釜底抽薪,借這個《幽冥黑經》殺了李秉,滅了襄王造反的念頭。”
他長嘆一聲,聽湉湞問道:“如此說來,那世子殿下豈不是有危險?要不要送信給襄王……或者給韓公子,至少讓他們有個準備?”
李選搖搖頭,眼睛里回過神,緩緩端起肉湯:
“不必了!救李秉的方法,我已經全部告訴了臨淵。以他的才智,但凡知道了宮里昨日才給襄王府秦王殿的消息,便能想明白其中緣由。這會應該已經開始了他自己的計劃,不用我們操心。”
說完,吹了吹湯面上的油脂,喝了口湯,又拿起勺子,舀一勺胖胖的蠶豆。
李選向來是算無遺策,不過今天卻是例外。
都已經日上三竿,他給予厚望的韓臨淵這會,還在床上睡著大覺。
“咚咚咚!”有人猛的敲門:“韓臨淵!韓臨淵!你起了沒!”
“嘭嘭嘭!”又是三聲。
韓臨淵團成一團,用被子捂住腦袋,又聽外面的力道再大三分,連床板都震了起來:“韓臨淵,快起來。李秉出事了!”
“嘭嘭嘭嘭!”
敲門的是盈瀾兒,她神色著急,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