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靜靜等候死亡來把這行將就木的光景解脫。
申集川看著柏靈坐立不安的樣子,自言自語似的笑起來道,“小小年紀,像個老頭子……沒點朝氣?!?
柏靈笑嘆了一聲,“我哪里還奢望什么朝氣,能保住這一條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將軍?!?
“我聽說了……”申集川低聲道,他微微垂眸,醞釀了一會兒力氣,重新看向柏靈,一字一頓道,“了不起?!?
“我順路來鄢州,就來看看您。”柏靈輕聲道,“聽說,您一直把那個金鳴球帶在身邊?”
“嗯?!?
“那些害怕巨響之類的癥狀呢,也好些了嗎?”
“好多了……”申集川低聲道,“早就好多了……你來就是專門來問這個的嗎?”
“是啊?!卑仂`望著申集川,“我來看看申將軍這里還有什么是需要幫忙的。”
“哦,”申集川笑了一聲,“倒是有……但你幫不上?!?
“是什么?”
“……我想睡一個好覺。”他的眼皮微微下沉,“不用做夢,最好也不用醒了……”
“我來這兒之前,見過了那位遠山大夫?!卑仂`輕聲道,“他告訴我,在用了金鳴球以后,將軍對爆炸聲的畏懼確實漸漸緩解了……但噩夢反而與日俱增?”
申集川笑著舒了口氣,“是啊……我的報應?!?
柏靈微微顰眉,“報應是指,十幾年前,金兵第一次在邊境大規模使用土雷的那場戰役嗎。”
申集川的身體稍稍僵硬了片刻。
“誰和你說的?”申集川頓了頓,“遠山客?”
“不是,是我猜的。這件事是在兩頭望的時候,那里的一位年輕士官告訴我的?!卑仂`輕聲道,“他告訴我您前幾年從平京回來之后,便幾次前往鄢州,在當年的戰場上重新吊唁……我想當年發生的一切,對將軍來說,大概很重要。”
說到這里,柏靈沉默了下來。
申集川像是陷入了回憶,呈現出一種漠然般的神采,良久,他才木訥地點了點頭
“是啊,我應該謝謝你……”
“謝我什么呢?!?
申集川笑了一聲,閉上眼睛道,“在減弱了逃避的行為以后,我的病就會得到改善……就好像要開啟一個泵,最難的是……讓它在最開始跑起來……還記得嗎?!?
他有些痛苦地換了個姿勢,聲音忽然輕了許多。
“確實……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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