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之船,仍在與我東陵之船并排而行?”
單忠澤依舊恭敬點頭。
思涵心下有數,忍不住再度伸手揉了揉太陽。
單忠澤擔憂而問:“長公主可是身子不適?”
思涵稍稍松手,緩緩搖頭,低沉而道:“東陵太子,本是居心叵測,而今有意與我們一道而行,我們不得不防。你且傳令下去,務必讓此行之人,打好精神,小心提防,不得懈怠。特別是晚上,更要輪班而守,萬不可輕敵?!?
單忠澤恭敬點頭,“屬下記下了,長公主放心。”
思涵瞳孔微微一縮,默了片刻,淡然點頭。
單忠澤凝她兩眼,眼見思涵無事吩咐,便恭敬而道:“長公主若是無事吩咐,屬下,便先告辭了。”
思涵抬眸迅速掃他,沉寂而應,“嗯?!?
這話一出,單忠澤也不耽擱,當即朝她彎身一拜,隨即便轉身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思涵安然而坐,目光靜靜凝在單忠澤脊背,神色幽遠,待得單忠澤踏出屋門且正要將她的屋門合上時,她薄唇一啟,突然而道:“攝政王呢?”
單忠澤合門的動作當即一頓,抬眸朝思涵望來,猶豫片刻,只道:“攝政王方才從長公主屋中出去后,便已入了偏屋,一直未再出來。”
是嗎?
思涵眼角微挑,思緒也略微翻騰,卻是并未耽擱,僅是朝單忠澤淡然點頭后,便垂眸下來,不再觀望,而單忠澤也順勢垂眸,貼在屋門的手也開始用力,而后極緩極慢的將屋門合上了。
船行于前,顛簸輕微,周遭之處,水聲與風聲交織,簌簌而來,略顯涼薄與清冷。
思涵一直在軟榻靜坐,思緒幽遠,待坐得久了,渾身也略微發酸發僵,隨即眉頭稍稍一蹙,終歸是起了身,緩步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打開屋門的剎那,冷風拂面,涼薄肆意。
她不由攏了攏衣裙,抬眸之間,便見單忠澤與數十名兵衛正立于不遠,靜靜而守。
“長公主。”眼見思涵開門,單忠澤剛毅恭敬的朝她喚了聲。
思涵順勢朝單忠澤掃了一眼,并未言話,僅是足下微動,極是自然的踏出了屋門,卻又待目光順勢朝前方一落,則見船只對面不遠,那東陵之船果然與她所在的船只并排而行,且離得極近,而那東陵的船頭,并無多余兵衛,獨獨兩名兵衛而守,略顯單薄,看似還不若她東陵之船兵衛密集,防備嚴謹。
一時,她眼角倒是稍稍一挑,不知那東方殤突然在船頭大減兵力是何意,也正待心生疑慮之際,視線也順勢迂回,卻見那東陵之船的船艙,雕窗大開,而目光順著那雕窗望去,卻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雙復雜剛毅的眼。
遙遙相望間,那雙眼,似是卷了太多的復雜與深邃,甚至于,還不曾掩飾的夾雜著無奈與悲涼,那種感覺,無疑如壓制了太多的話語與情感,給人一種極是深沉厚重且難以排遣的滄桑與無奈。
竟又是,東方殤。
思涵瞳孔一縮,當即垂頭,面色,也驟然森冷陰沉。
當真是陰魂不散!
此番不過是要出門透透氣,竟會再度瞧見東方殤那張臉,而今乍然相見,雖不若今日最初那般震驚,但卻也是抵觸至極,憎惡難耐。
她滿面陰沉,全然無心多呆,僅是極為干脆的踏步朝前,清清冷冷的站定在了偏屋的門前。
抬手而起,她敲門瞧得干脆。
片刻之際,屋內揚來藍燁煜那略微懶散暗啞的嗓音,“誰?”
這嗓音入耳,著實是懶散隨意,卻又無端夾雜著幾許慵懶。
思涵神色微動,并未言話,奈何屋內便徹底恢復了沉寂,竟無聲響再起。
思涵微微一怔,眉頭也稍稍皺了起來,隨即再度抬手而起,略微用力的朝前方的屋門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