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按住琴弦,沒有立即起身,為云胤生火煮鶴。
“老師,最近半個月,您進(jìn)補(bǔ)靈鶴,會不會過猶不及?”
他直言不諱,望著云胤的背影,眉宇間浮出一抹憂慮。作為云胤唯一的弟子,他深知老師煩惱,正因如此,他才出言勸諫,擔(dān)心老師走火入魔。
他相信,老師明白他的苦心。
然而,云胤并不領(lǐng)情,豁然轉(zhuǎn)身,冷冷瞥他一眼,“白,你在質(zhì)疑我?”
他又伸出那只干枯的老手。
他抓的并非白袍青年,而是那張焦尾琴。
只聽一陣嗡鳴聲響起,七弦俱被診斷,琴身桐木頓時冒煙,升騰出火焰。
焚琴、煮鶴。
云胤心魔已現(xiàn),情緒被戾氣侵染。
白大驚,深悔剛才失言,連忙匍匐在地,向老師請罪。
云胤深感聒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看來,你已經(jīng)不適合這里,快點下山去吧!”
白一點都沒變。
到底是誰不適合這里?
白惶恐叩首,舍不得離開,哀求道:“老師,您的教誨之恩,我無以為報。就讓我留下來,繼續(xù)服侍您吧!”
他情真意切,沒有半點造作之象。
這會兒功夫,云胤的心緒漸漸平靜,不由嘆息一聲,“孩子,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教你的了。你還年輕,大好時光,不該躲在深山里虛度。”
白仍長跪不起。
云胤有些欣慰,走過去扶起他,溫聲道:“去找你義父吧!神農(nóng)大典快要開始了,中州城會有場大熱鬧,你正好趁機(jī)歷練歷練。”
他其實是害怕,怕自己下次克制不住戾氣,一時沖動殺死白,這樣做他會心疼,也對不起白九玄。
畢竟,白九玄為南宋鞠躬盡瘁,操勞一生,膝下沒有子女,白就是唯一的傳承。如果真殺了他,即使白九玄不寒心,云胤也會感到內(nèi)疚。
白起身,明白云胤的話意,問道:“老師,咱們真的要聯(lián)合南晉嗎?這是在驅(qū)虎逐狼啊……”
本性難移,他還是這么耿直。
云胤轉(zhuǎn)過身,望向遠(yuǎn)處的茫茫云海,道:“王道不偏安,不聯(lián)合南晉,難道還要一輩子龜縮在這里?”
他深知,自己的壽限不多了,與其黯然消逝,默默無聞,還不如做最后的一搏,不定能搏出些許希望。
白釋然,知道老師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諫。
“您派我下山,是想讓我殺死那個任真?如果我沒猜錯,咱們的信使通知南晉后,陳玄霸的人肯定不想看著他死掉。”
云胤負(fù)手而立,眼里噙著寒光,幽幽地道:“在他沒接手之前,八百里荒川,就還是我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