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桓帝時襄楷上書提到“或言老子入夷狄為浮屠,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到了三國時期,《魏略》又稱“浮屠所載與中國《老子經》相出入,蓋以為老子西出關,過西域之天竺,教胡。”
言外之意,老子可能西出函谷關之后,去了名為天竺的夷狄之地另外創造了胡教。天竺的胡教,豈不就是佛門?
但這種只是市井流言,類似于八卦閑談,不在天師道的道藏典籍之內。徐佑所要做的,是準備將《老子化胡經》納入道藏,從而占據正統制高點,擊碎佛門最核心和本源的東西。
灑金坊日出而作,如落而息,卻無人知道在灑金坊隔離的那塊區域里,有足足六十人日夜不停的開工印刷著堪稱石破天驚的《老子化胡經》!
袁青杞終于結束了揚州十二郡的巡視,短短幾個月,在天師道不惜一切的造神運動里,她的聲望也隨之上升到了頂點。不過月滿則虧,不進即退,袁青杞此時就像游過了千山萬水來到龍門前的鯉魚,要么奮力越過去,化身為龍,從此天高云闊,再無可遮攔之物;要么原地游弋徘徊,哪怕千秋萬代,終究還只是一條離不開江海的魚。
擺在袁青杞面前的這道龍門,就是竺道安的蓮華臺!
于是,竺道安造勢,袁青杞順勢,兩人都迫切需要大勝來為各自所代表的一方謀取最大的利益,六月二十二日,天師道和本無宗同時傳出消息,三日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的午時,左神元君寧長意將親至明法寺,登蓮華臺和竺道安論衡。
這是六年前太極殿論衡之后,佛道兩門里頂尖人物的再次交手,上次道門慘敗,這次鹿死誰手,卻未可知。
“度師,你要前往吳縣參加論衡嗎?”
馬一鳴撫須笑道“我這點微末道行,哪里有資格登臺論衡?不過是去為祭酒搖旗吶喊,助助威風,不然那些禿驢和尚真欺我天師道無人呢!”
徐佑賠著笑,道“弟子初入道門,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度師可否帶弟子一同前去?”
“這個……”
馬一鳴確實沒這個打算,現在香火旺盛,每日里來往的人不在少數,道觀里只有苦泉和徐佑兩個箓生幫手做事,若是去一個,留一個,恐忙不過來,道“要不下次再有機會……”
“度師開恩!”徐佑忙跪了下去,道“弟子入道時日尚淺,對很多道法精義領悟不到,仰盼著這次去吳縣開開耳界。再說了度師身邊也不能沒人服侍……”
瞧他說的真誠,馬一鳴不好拒絕,道“也罷,你收拾下,我們馬上動身!咦,你的嗓音怎么了?”
“沒什么,昨夜偶感風寒,喉嚨有些干澀疼痛,已吃了藥,想來明日就好了。”
徐佑從清明那里得到了改變聲音的秘法,以秘藥漸漸的收攏聲線,再加以訓練和刻意的壓低,足可迷惑至親之人的耳朵。其他收拾倒是沒什么收拾的,清明自然會暗中跟隨保護,以馬一鳴的修為無論如何發現不了。
兩人未時正乘船離開錢塘,第三日凌晨抵達吳縣,剛入城門,就看到車馬如龍,川流不息的往東城的方向蜂擁而去。
不問可知,東城那里坐落著如今揚州名聲最響亮的明法寺!
明法寺規模巨大,殿閣如云,可容納千僧。踏入山門至大殿足有五里之遙,沿途花團錦簇,曲徑幽深,美景動人。到了正殿前,四株百年松樹分立左右,需二十人才可合抱,氣勢恢宏。這就是所謂的山門才過便悠然,十里深松上綠天。過了正殿,是藏經閣、法堂和僧舍,再往后在溪水邊有一座五層寶塔,上掛琉璃球,是佛門先賢明法僧的舍利塔,塔座下的青石不知何故,走上去隱隱可聽琵琶語,故而又稱為琵琶塔。
竺道安的蓮華臺,就搭在琵琶塔下,臨若耶溪而成!
徐佑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