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朝,徐佑旋令廷尉以“八議”免了庾鯉死罪,剝奪所有官銜和賞賜,貶為庶民,今生今世再無望進入仕途。
雖然身在庾氏,衣食無憂,但從社會意義而言,庾鯉已經死了!
隨后,由太常令上書,奏請朝廷開辦五館學。
所謂五館,分設儒學、算學、史學、文學和律學,五館只對寒門和庶民弟子開放,凡考入五館的,衣食住行皆由朝廷負責,每歲還會設立“松油錢”,以表彰成績優異的學子。
因古代寒門讀書需要耗費廉價的松油燈,所以用松油錢來提醒學子們不忘受教育之艱辛,立遠志鴻志,為國家民族效力。
其中,儒學包括四書五經六藝,也涉獵諸子百家等;算學包括天經玉算、地理輿圖、天時星歷、水文工程、度支經濟等;史學以講歷朝歷代興衰得失為主,還有如何記言、記事,如何修典、修書等;文學則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詩酒花茶等雅藝;律學是先秦就有的學科,至漢魏以來逐漸發展壯大,而由律學研究完善衍生的國家律法,是一個國家文明昌盛的最重要的標準之一。因為律法是國家之所貴重,而私議卻很輕賤。獄吏是百姓之所懸命,而選用大多卑下,這是王政出現弊端的重要原因,所以要設立律學,廣為傳授,讓執法者守法,讓老百姓懂法。(律學萌芽于先秦,濫觴于秦漢,獨立于魏晉,成熟于隋唐,衰微于宋元,終結于明清。曾是顯學之一,衰敗的最為可惜。)
此五學,完全摒棄了玄學、佛學和道學,以儒學治世,以算學經綸,以史學知興替,以文學陶冶情操,以律學明刑弼教。
國有五學,雖不能超越于后世,但足以領先于時代!
徐佑自己兼任五館學最高職務—山長,下設祭酒五人,分掌五館,祭酒以下,有五學博士十人,博士以下,有直講二十人,助教二十人,另有學正、學錄、學醫、學儀等若干。
五館學錄取生員沒有限制,只要符合要求,都可以經過初試入學,擇一學為主,一學為輔,余學可選修,但只有通兩學者,方能畢業。
畢業參加策試,選才量加敘錄,不管是牛監羊肆,還是寒品后門,都能謀取一官半職。
當然,為了減少阻力,選官多為門閥世族看不上眼的濁職。
不過也別小看了濁職,何為濁?直接接觸生民百姓,煩瑣又細碎,可這些人才是維系國家運轉,衡量百姓民心的基石。
徐佑現在還無力改變高層的局面,只能寄希望于從基層挖開門閥制度的缺角,在盡量短的時間內歷練出一大批精于庶務的干吏,等到合適的機會,哪怕和門閥翻臉,也能隨時抽調人手補充進各個機要部門,不至于讓國家陷于停滯和混亂。
而五館學的所有教職人員,全部來自和諸姓門閥沒有任何關系的人。比如儒學祭酒,沒用儒宗袁氏的子弟,而是用了益州很著名的大儒揚扶。
楊扶出身貧賤,幼時靠站墻角偷聽去識字學經,后成為大儒,但他拒絕了世族的招攬,在家鄉立學,教授同樣出身貧賤的孩子讀書,生活過的清苦,可威望很高。
算學祭酒是祖騅,他家是世代將作,也算名門,但家里人丁不旺,為官出仕者甚少,和朝中沒有什么來往,且是徐佑嫡系里的嫡系,久經考驗,完全可以信任。最主要的是,玄機書院那邊的天經玉算院可以交給張玄機負責,他能夠抽身來金陵幫徐佑一把。
文學祭酒是徐佑在西湖八子社的老朋友周雍,史學祭酒是謝希文舉薦的著作郎陳子顯,其人文質辯洽,有遷、固之才,律學祭酒是廷尉騰子陵。
雖然其他的門閥高官想要反對,但柳、袁、顧等均表示支持,最愛跳反的庾氏也保持沉默,兩大刺頭御史現在對徐佑感恩戴德,更不會從中作梗,五館學順利通過朝議,選址在原來的雞鳴寺,由工部負責開工建設,可以依托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