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宣告破裂,庾騰起身,拱手告辭,道“大將軍有令,從我出城之時起,六個時辰內攻克倉垣,夜里風涼,請刺史自備寢具,免得為階下囚時凍傷了身子。”
穆梵哈哈大笑,道“也請理曹轉告,有我在一日,倉垣城牢不可破。等到我中軍來援,為階下囚者,定是徐佑!”
庾騰走到門口時,頭也不回的道“刺史若是指望埋伏在東南三十里外的那兩千騎兵,我不妨告訴刺史,領軍的戍主叫樓祛疾,昨夜已被我軍擒獲,兩千精騎盡皆被俘!”
“什么?”
穆梵渾身劇震,呆呆的望著庾騰的背影離開,久久說不出話來。
雙手被鐵鏈反縛住的樓祛疾也很苦悶,錢塘的經歷讓他倍感恥辱,所以回國后疏通關系離開了侯官曹,外放到豫州汝陽郡做了戍主。剛剛到任,還沒把郡守府的丫鬟們認識全,遇到楚軍來襲,受穆梵統一調派,放棄了汝陽郡,率兵趕赴倉垣協防。
穆梵善用奇兵,心知困守孤城是自尋死路,所以大膽給予樓祛疾兩千精騎,以馳援滑臺為名,先往北,又轉往東,最后藏在東南三十里外的劉莊。
劉莊的村民早被遷移進城,且地處荒僻,沒有河道,并不在楚軍的行軍路線上,備好的糧草足可供兩千人十日之用,只等倉垣戰事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點燃城頭的烽火,樓祛疾看見烽火立刻出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楚軍后方,說不定可一戰奠定勝局。
可誰能想到,徐佑剛剛抵達,甚至還沒有發起進攻,樓祛疾就已束手就擒。別說穆梵被打了悶棍,連樓祛疾自己也是渾渾噩噩,到現在不知道哪里出現了問題。
昨夜正如前幾日一樣平安無事,入了夜便上榻休息,安在村口的哨位也沒發出預警,恍惚中驚覺清明出現在他的臥室,偷襲不無恥,無恥的是清明還猥瑣的用了山鬼。樓祛疾沒怎么反抗就軟綿綿的倒在地上,這是他第二次栽在了清明手里了,那一瞬間,樓祛疾真的很想問問,你他耶耶真的不是大鮮卑神派來折磨我的嗎?
沒有主將的軍隊如同沒了頭的蛇,而沒來得及上馬的騎兵更是折斷了翅膀的鳥,經過短暫的交戰,殺了三百余人,余眾被唐知儉率領的擴編后的一千名鎮海全部俘獲。
穆梵預設的奇兵,成了倉垣之戰的第一波犧牲品!
吱呀!
艙門打開,五名成小隊建制的部曲押著樓祛疾來到海龍舟的頂層甲板上,他雖然被清明用秘術封死了全身筋脈,無法運用真氣,但畢竟是小宗師,還是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目光所及,盡是彪悍威猛的甲卒,看到樓祛疾過來,紛紛讓開一條道,可眼神卻都很不善。換了其他人,被這樣盯著,不說心驚膽戰,至少也得兩腿發軟,可樓祛疾是鮮卑大姓出身,多年來執掌江東外侯官,自有臨危不亂的氣度,施施然走過人群,來到徐佑身旁。
“龍雀,又見面了!”
徐佑笑著打了聲招呼,歉然道“現在該稱呼戍主才對,清明,不得對貴客無禮,給樓戍主松綁,看座!”
清明解開鐵鏈,又有近衛搬來椅子,樓祛疾安然落座,不發一言。徐佑不以為杵,笑道“樓戍主放棄侯官曹的大好前程,跑到豫州這四戰之地做小小的戍主,委實忠心可嘉。”
旁邊的魯伯之嘆了口氣,道“只可惜……”
樓祛疾終于開口,道“可惜什么?”
“只可惜穆梵不知韜略,若以戍主的兩千精騎,繞到后方滋擾我軍補給,豈不比窩在劉莊,被人甕中捉鱉的好?”
樓祛疾抬頭凝視著徐佑,他穿著月白色的戎服,沒有披甲,青色的布巾束著烏黑的頭發,腰間的革帶上掛著玉訣,英俊的臉頰閃爍著比玉澤還潤的光,隨意的靠坐椅背,仿佛從畫里走出來的貴介郎君。可他不僅文名冠絕當世,修為深不可測,權謀和智計更是超乎尋常,要不然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