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行兵打仗,敵對雙方都會向對方派出細作,這便是所謂的知己知彼。
汪繼軍也知道,韃子的大軍雖然強悍無敵,但要平定那些南蠻子,他們缺的就是細作——久居關外的人,東胡口音太重,即便是正宗的漢人,一開口就會露了馬腳。
而中原的順民,要么膽小怕死、一無用處,要么就是寧死不從,堅決不愿意帶路。
就這樣,他們終于下了山,分成好幾撥隨軍南下,當起了韃子的走狗……
這件事,汪繼軍是不太情愿的。
可是,師命難違,背叛師命的事,是大逆不道,他不敢做,也做不出來。
他也知道,掌門和師叔伯們的家眷,都被官府看管了起來——說是好生照顧,其實就是軟禁著的人質。
韃子一點都不笨,威逼利誘那一套,他們是很拿手的。
沒成想,天道輪回,所向披靡的韃子大軍,居然遇到了克星。
短短的半年內,他們處處吃敗仗,不但沒有平定南方,反而讓討虜軍反攻到了湖廣和浙江,眼看著,殺去中原也是遲早的事……
這讓汪繼軍心驚肉跳,坐臥不安。
他知道,湯叔不會忘了自己,掌門也不會忘了自己,早晚會有人前來接頭,暴露,是遲早的事。
或許是實在太緊張了,每夜的惡夢,更是讓他陷入了崩潰的邊緣,他感覺,自己體內有根弦,隨時就要繃斷。
有時,他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或許,殺幾個明人逃之夭夭,他就不會天天從惡夢中驚醒,不會再夢見可憐的師妹、夢見那些倒斃在路旁的可憐人了……
不過,身邊的都是同命人,那些首長才是真正的要害,汪銘感覺,只有殺掉一兩個高級軍官,自己或許才不會被惡夢糾纏。
然而,想要刺殺“首長”,又談何容易!
新兵隊時,他甚至極少有機會單身匹馬接近首長,雖說時不時的,某個首長會親自來監督跑步、打拳、刺殺等科目,甚至帶他們去參加犁地、挖渠、伐木、筑壩……從事各種體力工作。
但是,這些工作里,即便能夠遇到首長,也只是遠遠的望上一眼而已,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正式編入隊伍后,在出征的日子里,終于經常可以看到高級軍官了,可是,他卻猶豫了,始終沒有不顧一切地動手。
汪繼軍感到自己很割裂。
清醒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么要去刺殺那些首長。
是為了報師恩?為了救師妹?還是為了讓自己擺脫惡夢……他說不清。
平心而論,那些首長都是大好人,他們體恤下屬,和普通士兵同甘共苦,受了他們恩德的百姓們,更是視他們為救星。
袍澤們,很多都是他們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是給了第二回生命的恩人,殺了他們,自己便是不義。
特別是那個琴川侯,更是他汪繼軍的大恩人!
正是這個琴川侯,舍命救下了他心愛的的師妹,還給她了正經工作——雖然他知道,一旦獲知了師妹的真實目的,他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總之,有幾次雖然出現了機會,他卻又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