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步趕過去,遠遠就見村里人都圍在顧青竹家隔壁梁滿倉的房子前,顧大娘是去年剛去世的,過年不作興貼大紅的春聯天錢兒,這會兒,在周圍火把亮光的映襯下,暗沉沉,沒有一絲生氣的老屋,更顯衰敗。
院子里,顧世貴正與顧世福對峙叫囂“我怎就不能扒他家房子了!老梁頭家本就是外來戶,這都死絕戶了,還霸著咱村里的地基,這不明擺著占著茅坑不拉屎嘛!”
“你這說的什么話!老梁頭夫妻雖說不在了,可人家滿兜滿倉兄弟只是去服兵役,不定哪天就回來,了,你這會兒拆了他家房子養雞,讓我這個做叔的,日后怎么交代!”顧世福張著雙臂攔在他面前。
“那兩小子都出去五年了,只怕早做了孤魂野鬼,難道村里還要為死人留房子嗎?”顧世貴揮舞著鋤頭,尖銳地吼叫。
“老梁頭是咱這一片有名的獵戶,滿兜滿倉打小就箭術好,肯定沒事的,再說,我前兒到鎮子上議事,聽里正說,南邊的戰事已經平了,出征的人就快回來了,咱都是在一個村上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你何苦做這種毀人房子的缺德事!”
顧世福想不明白,顧世貴平日里好賭成性,這么多年都沒做過什么正經事,這會兒,怎的就心血來潮要養雞了?
顧世貴當然不是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前段時間賭坊的管事帶著伙計幾次三番來討債,將他家里洗劫一空,連一只雞都不曾放過,才勉強算是還了一點利錢,可是后來,無論怎樣威逼,都再也榨不出油水,賭坊是要錢的,又不開人肉包子店,總不能真的斷他胳膊腿來償債。
所幸那只黑羽公雞爭氣,被帶回南蒼縣,訓練成了斗雞,一時竟屢戰屢勝,未有敗績,給賭坊的東家掙下了可觀的銀錢,早已超過顧世貴欠下的賭債,可賭坊不可能這么輕易放過顧世貴,再一次討債時,管事故作慈悲憐憫地寬限他半年時間,讓他養一批黑羽公雞抵債。
這對于被逼得走投無路,時刻擔心缺胳膊少腿的顧世貴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想都不想,立時答應了。
他家里現成的房子不多,院子也不夠大,雖然后院有一大塊空地,但他懶得上山砍樹采石建雞窩,就把眼光盯上了暫時沒人住的梁滿倉家,他今兒下午瞧著村里人都下了地,偷摸來砸墻,只想等生米煮成熟飯,把梁家的破爛東西一扔,就將房子據為己有。
青松正在隔壁溫書,被一陣陣砸墻聲吵得不得安寧,他心里疑惑,這會兒春茶就要上了,家家忙著采茶還來不及,誰又會趕在這個時候修房子?
當他在院里看見他二叔砸隔壁的墻時,嚇了一跳,他一點也不知道顧世貴的打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二叔正在做壞事,且這件壞事可能威脅到他們姐弟。
顧青松不敢聲張,只悄悄鎖了門出去找村長,顧世福得了消息,簡直無法相信,他丟下茶園里的活計,匆匆趕來,只見梁滿倉家的房子,已經被顧世貴赫然砸出了一個大洞,再有幾下,就能鉆進一個人了。
顧世福苦口婆心與他講道理,顧世貴根本聽不進去,嘴上更是罵罵咧咧。
顧青松一直緊張地關注事情發展,竟忘了顧青竹還沒回來,直到天黑了,才想起來讓大黃去接。
正當胡攪蠻纏的顧世貴,越說越離譜的時候,一顆小石子被很大的力道擲到顧世同的臉上,斜擦著眼睛飛過去,尖銳的邊緣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啊!誰呀,誰他瑪德傷我?”顧世貴捂著臉,疼得哇哇叫。
“要死呢,無冤無仇的,你們怎下得去狠手!”吳氏一見顧世貴指縫中流出的血,心疼不已,朝圍觀的人群大聲喝罵。
“你拆我房子,占我家,這仇恨還不夠大嗎?”梁滿倉已經趕到,擠過人群,憤怒道。
“你……你是誰,是人是鬼?”吳氏嚇得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