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的絕技,可她同樣采得又快又好,四人埋頭干活,竹簍一滿,就倒在窩棚里舊草席上,攤開來晾著,不一會兒,成千上萬的嫩芽就堆滿了一張席子,茶園里活兒緊,已經沒時間回家做飯,四人渴了喝杯涼水,餓了吃一碗冷粥,或者啃一個窩頭,就這樣,直到申時正刻,幾人馬不停蹄,才將茶芽全部采摘完畢。
“今年青山哥傷重不起,大丫家少了壯勞力,只怕更忙些,我去看看,多少能幫上些忙。”鄭招娣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水,抹了嘴角道。
“我趕著制茶,沒法去了,大丫若問起,你幫我說聲抱歉。”顧青竹將剩下的兩個窩頭塞在招娣手上。
“我去就行了,她曉得你忙不開,不會怨你的。”鄭招娣擺擺手,匆匆走了。
顧青竹打發(fā)弟妹回家,自個卻不敢休息,拿出釜甑開始蒸茶,今天采的鮮茶多,入了夜,有青松幫忙,顧青竹還是忙到第二日辰時,足足十五個時辰沒有合眼,方才制出所有的茶餅,剛好十二張。
第二日,可采的芽茶就少些了,顧青竹一個人就能應付,她讓鄭招娣直接去幫大丫。
大丫家的茶園大,可勞力少,顧世福半夜背著茶葉出門去賣,茶園里就只有孫氏和大丫在勞作,青川是個小男孩,還是貪玩的年紀,對枯燥無趣的采茶做一會兒,就失了耐心,家里青山的吃喝還要孫氏照顧,故而,鄭招娣的幫忙對大丫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
梁滿倉一回來就趕上顧家坳采摘春茶,他家原是獵戶,又在外行軍打仗多年,對采茶制茶完全不懂,故而,他一點忙也幫不上。
出征五年,打了勝仗歸來,梁滿倉多少有一些軍餉積蓄,可天晴要防下雨,總不能坐吃山空,再說,他本就是個閑不住的人,簡單收拾了家里,用石塊稀泥堵住被砸出的洞,晌午后,他便進山打獵了。
春日里,山里的鹿啊,獐子啊,都在繁育后代,依照山里不成文的規(guī)矩,這個時節(jié)是不打母獸的,故而,梁滿倉只獵了幾只野雞野兔。
傍晚時分,梁滿倉左右手各拎著一只肥美的野雞和野兔,上門感謝村長幫他保住了房子。
顧世福本想推遲,可孫氏已經一把接過,年里的葷腥都吃完了,旁的人都好湊合,可青山病著,青川又小,這又逢著忙茶時節(jié),飯桌上有些肉食總是好的,總不能全指望野菜果腹。
梁滿倉昨兒已經得知顧青山的事,他倆年紀相仿,少時就非常要好,如今五年不見,也未見生分,昨兒夜里,青山邀他同住,兩人抵足而眠,絮絮地說了好些話,大多是分開后的事。
今見梁滿倉又送了這些來,顧青山又喜又愁,深恨自個怎么還沒好利索,不僅連累父母,還帶累朋友。
鄭招娣在大丫家茶園里勞作了一天,大丫硬要留她在家里吃了飯再回去,可她哪里好意思真像客人一般,干等著吃飯,梁滿倉既給了野雞野兔,她便和大丫去廚房幫忙。
顧世福坐在堂屋,點了一鍋煙,一邊抽,一邊陪梁滿倉說話“你房子的大洞補起來沒有?”
“我將就修補了下,不漏風打雨就行。”梁滿倉笑了笑。
“你娘在時,我?guī)椭鴵Q過兩次屋頂茅草,瞧著山墻裂了好幾處,你娘每次都和些泥,湊合補補,總說等你們回來再修,所以,如今別看外頭沒事,我只擔心夏日雨大,冬天雪重,老房子抗不過呢。”顧世福低頭吧嗒吧嗒抽煙,煙葉子的焦香彌漫開來。
“等些日子,我進山伐木采石,過了中秋,十月里請大家?guī)兔ζ鸱孔樱綍r收拾收拾,能趕得上過年搬新家。”梁滿倉搓搓手道。
“嗯,這會兒村里都忙著采茶,不得閑,出了三月,叫上村里長林他們幾個,兩三天就能把樹運回來,新砍的木材陰干個半年,十月里大家有空,人多好做事,十來天就能起三間像樣的大屋。”顧世福說著,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