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看了眼楊大妞漲紅的臉,又見顧二妮臉色青白,遂揮揮手道,“既如此,你送她回去歇著吧,剛才還逞什么能!”
事已至此,楊大妞只得裝模作樣地將顧二妮扶出工坊,兩人站在樹蔭下,楊大妞有些局促地搓手道:“要不,你回屋睡會兒?”
“你都那樣說了,我不回去也不行啊。”顧二妮心中煩悶,不想和她說話,轉身走了。
楊大妞也不知自個做的對不對,傻站了會兒, 就回去做工了。
顧青竹今兒還是初次繅雙繳絲,心思全在那八根細絲上,生怕一個眨眼就串了絲,故而,根本無暇顧及顧二妮鬧的那點小別扭。
慕錦成進了工坊,一眼就看見了顧青竹,他剛才已經到廚房轉了一圈,鍋灶冷冷清清,他剛才還擔心是不是青英又病了,卻不料她在做工,心里一時沒來由地生氣。
他負著手在繅絲機之間走來走去,佯裝查看,走到顧青竹身旁的時候,就見她的筐里絲錠最多,不由得朝她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她的機子上居然滾動著兩個絲軔。
“我記得郭嬤嬤說過,做飯是給你工錢的。”慕錦成語氣里摻雜著些許惱意,連他自個都沒有覺察出來。
“我到這兒來,可不是來做廚子的,再說,我想要更多的錢!”顧青竹被他無端指責,不免氣悶,語氣不佳地頂了一句。
“你”你個小白眼狼!又貪財又無情的白眼狼!
慕錦成心中翻江倒海,卻被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竹,你先前叫我提醒你做菜,我剛才瞧著外間日頭,這會兒只怕快巳時正刻了。”小來遠遠走過來說,她看見慕錦成在這里,趕忙屈身行禮。
“好的,謝謝你,小來。”顧青竹含笑道。
顧青竹說著,停了繅絲機,簡單收拾了一下,看也不看慕錦成一眼,繞過他走了。
慕錦成頓時后悔了,恨不能追上去道歉,但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他只得生生忍住。
中午吃的是清蒸魚,味道一如既往的好,慕錦成卻吃得食不甘味,他想和顧青竹說話,可她每次板著臉端了菜來,放下就走,根本不理他。
等顧青竹再來,手里是一碗菌菇湯,按慣例這是最后一道菜,慕錦成眼見著她又要走,一時情急,不顧她的反抗,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撒手,“你給我站住!”
“男女授受不親,你快松手!”顧青竹愈發惱了,用力拍打他的胳膊。
“你不要走,聽我說兩句話,我就放了你。”慕錦成死摁著不撒手。
顧青竹吃痛,遂嘆了口氣,答應道:“好,你說。”
“我剛才語氣不好,是我的錯,可我是怕你事多,太辛苦,又擔心你不給我做飯吃。”慕錦成松開手,緊盯著她的眼睛,一股腦兒誠懇道歉,像個長不大做錯事的孩子。
顧青竹見此,心里一軟,面上卻還繃著,“約莫還有幾日,繅絲差不多就完工了,我到時會離開這里,回自個家去,難道,你以后都不吃飯了?”
慕錦成聽了顧青竹的話,有些驚詫道:“你不留在這里,繼續做織工了?”
“不打算做了,茶園里已經誤了夏茶,再不能耽擱秋茶,咱山里人還是要本本分分做好土地上的活計,這里再好,對我而言,不過似無根浮萍一般,總是飄著,不踏實。”顧青竹眉眼低垂,淡淡地說。
“你賣茶是為了賺錢,還十分辛苦,做工不是一樣么?”慕錦成不解地問。
他早已習慣了顧青竹做的菜,私心里不想她走。
“種茶賣茶是苦了點,但田地是鄉下人的血脈,代代相傳,若是荒廢了,定是要挨罵的,況且,外頭的工也不好做。
譚大小姐算是個好東家,但我來這兒,不過才一個多月的光景,卻發生了大大小小許多糟心的事,雖說錢能掙上那么一點,可拋家舍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