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也就是一個婆子帶著一個總角小丫頭。
顧青竹放下荷花蓮藕,婦人打發婆子去取了個敞口蕉葉瓶,饒有興致地插花。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領著顧青竹去廚房,這會兒正是準備晚飯的時候,卻也只有一個婆子在忙忙碌碌,小丫頭傳了話,也不多待,轉眼就跑沒影了。
“胡爺就要回來了,我這里忙得不可開交,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還要做什么藕,真是矯情!”聽了小丫頭轉述的話,婆子氣哼哼地低語。
“嬸子若是不嫌棄,我來幫你做藕片?!鳖櫱嘀裥Σ[瞇地說。
“你行不行?”婆子狐疑道,似乎不太信任她。
顧青竹并不惱,只揚揚手中的荷葉道:“涼拌藕片有何難的,夫人還讓我煮荷葉茶呢?!?
“即如此,你便做吧。”婆子樂得快活,自忙去了。
廚房里的刀笨拙口鈍,顧青竹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在磨刀石上,三下五除二磨得鋒利。
荷葉洗凈,切一指寬的絲,在陶罐里煮半刻鐘,放糖調味,最后濾出荷葉,將碧綠的汁水倒進茶壺,消暑化食的荷葉茶就做好了。
又將嫩藕切成極薄的薄片,在滾水里焯燙三五息,而后撈出瀝水,為快速降溫,用大碟裝著放在冰塊上,這樣可以保持鮮脆的口感。
酸甜汁的調配是涼拌藕的靈魂所在,所幸廚房里調料齊全,顧青竹一點點添加嘗試,終于配到清淡適宜的味道。
“馬上就要上菜了,你怎么還在這兒磨嘰!”廚房的婆子擰眉道。
顧青竹將酸甜汁淋入藕片,抬頭道:“這不是好了嘛,半點不耽擱。”
“我嘗嘗,免得到時連累我挨罵!”婆子拈了一塊吃吃,半晌沒說話,端自己的菜去了。
顧青竹端著藕片和荷葉茶跟在婆子身后,走進飯廳。
這會兒,餐桌旁的花架上正擺著那瓶荷花蓮蓬,胡管事正坐在婦人身邊,摸著她滑膩的手,將一枚碧綠的玉戒指套在她手指上。
“瞧著色正通透,是塊碧玉好料,你最近發財了?竟買這么好的東西!”婦人倚在胡管事的懷里,舉著手端詳戒指。
“你不是一直惦記旁人有自個沒有嘛,今兒剛好酒坊里那幾個鄉巴佬賠了二十兩銀子,我添了點,便給你買了?!焙苁聯е?,突然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作死呢,有人!”婦人含羞帶怯的嬌嗔,旋即理了理云鬢,坐直了腰身。
他們打情罵俏,恐是慣有的,廚房婆子眼皮都不抬,自顧忙著擺菜。
“夫人,請嘗嘗荷葉茶和涼拌藕片?!鳖櫱嘀竦沽藘杀柽f過去。
胡管事聽著完全陌生的聲音,這才抬頭,有些驚訝地盯著顧青竹看,只覺面前的女孩似曾相識。
婦人見男人緊盯著顧青竹不錯眼,不由得嬌嬌柔柔喚了一聲:“爺,喝茶!”
胡管事回過神來,頗有些尷尬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敷衍地贊嘆:“好茶,好茶!”
“我瞧著,還是上些酒才更合你的心意呢。”婦人奪過他的茶盞,她身邊的婆子立時去了。
顧青竹伺立一旁,等他們酒足飯飽,上前說道:“夫人,我的銀子是不是該給我了?”
“什么銀子?”胡管事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問。
“茶也喝了,藕也吃了,你是有身份的人,總不好欺負我一個鄉下丫頭,說話不算話!”顧青竹冷聲道。
“嗬,賞你幾個銅板,快滾吧!”胡管事從袖袋里摸了摸,揚手將銅板扔在地上。
嘩啦啦灑落在地的銅板四處滾動,散得到處都是。
“我要的可不止這些!”顧青竹上前一步逼視著他。
胡管事已經微醺,但他能聽出顧青竹話里滿滿的怒意,他勉力睜開眼“你到底要什么!”
“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