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聞言,神色微動,他們四人煮面食唯有他煮的最像顧青竹做的,然而,這個像說到底,并非是,雖然過路客吃個新奇,好吃不好吃的,不過嘗個鮮而已,可經年的老客還是能品出餛飩細枝末節的差別的,可肯當面拉下臉說不好吃的其實很少,大多下次直接不來罷了。
他想到這里,正色抱拳:“公子有什么話,還請明言。”
“我只會吃,至于怎么做,我全然不知道?!蹦藉\成舀起一顆餛飩細細端詳,搖搖頭說,“所謂美食,哪怕一碗粥,一碟咸菜,也要講究個色香味形俱全,你瞧你這個,面皮爛,鮮味泄,入口如渣,除了一個色字尚可,其他的都不行?!鳖櫱嗌矫嫔幌伦幼兊煤茈y看,他說的雖是問題所在,卻未免有些過了,他煮的餛飩哪有他說的那么糟!
“我啥也沒吃出來呀。”寶應狼吞虎咽,一下子就把自個那份都吃了。
可憐他一路跑來的,剛才又虛張聲勢一場,的確餓了,一碗下肚,還來不及辨別滋味,就沒了。
“你這純屬孫猴子進蟠桃園,豬八戒吃人生果,哪里是嘗滋味,分明是白糟蹋東西!”慕錦成彈了他腦袋一下,笑罵道。
寶應揉額頭,盯著他面前那半碗:“爺快吃呀?!薄百p你了?!蹦藉\成揚了揚下巴。
這餛飩在旁人眼里已是了不起的美味,可對萬分挑剔的慕錦成而言,吃過顧青竹親手做的飯食,其他的真還入不了他的眼。
寶應呼啦啦一氣吃了,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他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笑瞇了眼。
慕錦成站起來,拍拍顧青山的肩膀:“我今兒只吃了兩顆,明日我再來,希望你能讓我吃上半碗。
至于做生意,可不是靠一時的新奇,店鋪是我出錢賃下的,你們想掙錢,我也不想空置著,由此可見,咱們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等這股子新奇勁兒過了,你還拿不出更好的吃食,面食生意定然一落千丈,若是如此,我大不了雇人改行做其他的,比如胭脂水粉之類,可你們離了面館,恐怕再無路可走了吧。
要想日后生意紅火,打明兒起,餛飩每日限量二百碗,其他面食售完為止,剩下的工夫多琢磨琢磨,而不是為眼巴前一點半點小利損了長遠的好處?!?
聽完他絮絮叨叨一堆話,顧青山和方奎面面相覷,他是個膏粱子弟,沒想到,說出的話倒有那么幾分道理。
“還傻愣著干啥呀,你們要么照我說的做,要么趕快叫顧青竹來把這些個破爛都搬走,小爺我好歹也是南蒼縣紈绔界的杠把子,到時你們關門倒閉是小,若被人知道,我是東家,豈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瞪起鳳眼的慕錦成見他們不為所動,遂狠踢了一腳桌腿,桌子連同桌上的碗一陣晃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他說的也是問題癥結所在,這會兒且忍著他,反正離白露也沒幾日了,等青竹來了,再做計較。想到這里,顧青山皺眉道:“我們聽你的就是了?!?
“你們今兒好好琢磨,我明兒再來!”慕錦成揮揮手,一臉不耐煩地走了。
看來,他不適合講道理,果然還是耍橫好使。
“吃了三碗餛飩,不給錢的啊?!鳖櫞笱臼帐巴肟辏魂嚾馓?,小聲嘀咕。
鄭招娣捏捏大丫的臉:“你個財迷,他是東家噯,你還敢問他要錢?”大丫無比哀怨地看著招娣:“他不會打著這個由頭,每天來蹭吃蹭喝吧?!?
方奎摸著下巴,搖頭道:“瞧他那一身衣裳料子,水膩光滑,在陽光底下直閃光,這么個有錢人,應該沒時間和我們玩吧。”
“算了,別琢磨他了,咱還是好好想想,餛飩到底哪里不行。”顧青山深呼了一口氣,似把胸腔里的怨氣都放空。
其他三人無言地點點頭,跟著顧青山走進廚房。
慕錦成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