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居高臨下,將她完籠罩,顧青竹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起來,為了掩蓋心里的慌亂,她順了順袖口,摸到手腕上赤藤鐲,心下方才稍安。
她輕聲道:“去年,我走投無路,是丁嬸子教了我做面食的手藝,而今,我開分店,反不掛丁家的招牌,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慕錦成走上前,握緊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說:“你那時走投無路,丁嬸子又何嘗有出路,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收我的賃金,我記得她最大的心愿只想找個人接手面館,保住丁家面館的招牌。
如今,你做到了,還開發了其他面食,更讓丁家面館揚名南蒼縣,如此說來,丁家面館自你接手后,早不是原先的模樣,你獨立出去開一家分店有何不可!”
顧青竹一時拿不定主意,猶豫了會兒道:“我再想想吧。”
慕錦成知她是個心善的,總要時間來邁過心里這道坎:“好,不過,咱們若是真的打算做,可就得抓緊了,清明前后春茶茶市是東市第一大集會,可不要錯過賺錢的機會。”
顧青竹年年賣茶,東市辦幾次集會,她自然知道:“得空,我再和青山哥他們商量下。”
“嗯,”慕錦成打了哈欠,轉身去洗漱。
右玉進來收拾茶盞,顧青竹說:“我今兒換了你們的月例銀子,在春鶯那里收著,你一會兒挨個發了。”
“我代大家謝謝少夫人。”右玉感激地行禮。
顧青竹擺擺手,想起件事問:“明兒私學里新生開課,熊管家可來找過我?”
“不曾。”右玉搖頭。
“哦,我知道了。”顧青竹點點頭,心中暗想,熊永年大概請到了公爹或二爺,不用自個去了,她想到這里,不由得輕輕呼了口氣。
第二日一早,慕錦成照舊上私學,顧青竹則到朝暉院去。
把昨日未回復的三件事安排下去,又有婆子提出其他的事,顧青竹一一有條不紊處置了,她有頭腦,有手腕,婆子們再不敢欺負她年輕,個個比盧氏在時,還要謹慎小心。
她年少,不會顧及那些密如蛛網的復雜關系,想斬殺哪個都敢抽刀,而她的背后,不光有盧氏,恐怕還有老太太默默的支持,要不然,魏婆子怎么可能倒臺如流水,從慕家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讓婆子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誰是主子,誰是奴婢,哪怕是初來乍到十幾歲毛丫頭,她也能將一個謀劃經營了幾十年的根基輕易摧毀。
今兒事不多,顧青竹處置完了,正準備喝了茶,去看看盧氏,就聽外頭小丫頭說:“少夫人,熊管家來了。”
“請進。”顧青竹放下只淺抿了一口的茶。
“少夫人。”熊永年走進來,拱手道,“老爺和二爺今兒臨時有事,私學里新生開課儀式,還需要你去一趟。”
“啊?哦。”顧青竹有些驚訝,轉而答應了,又指著自個的衣裳問:“我是不是該換件喜慶的?”
她身上穿的是件藕色夾襖,頭上只別著一根白玉簪,臉上畫了淡淡的妝容,這個樣子,在慕府,居家尚顯簡樸,自然更不太適合出席重要場合。
熊永年快速掃了她一眼,微微低下頭道:“好的,我去準備馬車。”
顧青竹帶著春鶯回到蕤華院,右玉和左云都來幫忙,上妝,梳頭,挑選衣裳,不消一刻鐘,顧青竹就收拾妥當,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主仆兩人出了門,就見一輛大廂兩駕馬車停在階前,熊永年站在車旁。
熊永年指著駕車的黝黑漢子道:“老徐是老把式,他會把你們送去的。”
老徐憨憨地笑笑,顧青竹點點頭,彎腰提裙上了馬車,春鶯緊隨其后。
熊永年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他轉身回了府。
馬車行到嘉盛大街,這時節,天氣慢慢和暖,各家各府的夫人小姐們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