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相視一眼,彼此眼底,皆有凝重。
……
毫無疑問,紀觴住在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錦衣衛的大本營,平時當值的錦衣衛就有一千余人。
夜幕降臨,晚夏的風悠悠吹過,已經少了些許燥熱。
空氣中更多的是未散的炊煙柴火味兒,還有陣陣飯香,來自衙門內外。
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進了衙門。
這兩人自然就是對紀觴好奇,想要一看究竟的蘇澈和玉沁。
至于紀觴所在,看此時的錦衣衛衙門里,何處把守森嚴便是了。
懷疑的人不只是羅網的饒云悠,便是東廠和錦衣衛,甚至是朝廷的其他人,對歸來的紀觴都不會完全放心。
與之相比,完好無損并且帶著墨家傳承回來,完成差事的蘇清,竟絲毫沒讓人覺出不對。
因為在許多人的心里,他本來就是個廢物,武功不濟,也就只能做這種提前運送東西離開的差事。
也因此撿了條命,還得了功勞。
蒙面的兩人小心潛入到了衙門之后,看見了掌燈的閣樓,次第憧憧間,分辨出了那看似守衛薄弱,實則都是錦衣衛精銳之人看守的地方。
二層的小閣樓,亮著暖黃的光。
在房頂、在四下閣樓之上、在回廊小院之中,處處都有暗哨,巡邏的錦衣衛亦是每隔一刻鐘就要經過。
莫說是想要進去,就是靠近都不容易。
“走吧。”玉沁說道。
她說的當然不是硬闖閣樓,去瞧瞧紀觴,而是打道回府。
如此這般的防衛力量,要想不驚動任何人進去,無疑是癡人說夢。
蘇澈靠在亭柱上,偏頭看著那邊閣樓。
的確,想要接近很不容易,尤其他們是倉促而來,無論是對錦衣衛衙門內部的巡守時間,還是誰能進去那幢閣樓,都不清楚,所以也就很難有什么行動。
可要是就這么走了,他想想又覺得可惜。
正這般有些猶豫的時候,那邊閣樓二層的小窗吱呀一聲開了,燈光灑落出來,一道身影站在窗邊,手里端了杯茶,靜靜朝外看著。
借著燈光,能看得清楚,那人雖穿得是常服,但無論舉止還是面容,皆是紀觴沒錯。
他喝了口茶,好似艱難般下咽,然后咳嗽幾聲,如同牽動了傷勢,身子一下佝僂,撕心裂肺而又壓抑地咳嗽,同時很快將窗子閉上。
光又暗了,只聽見隱隱的咳嗽聲,和窗子后邊走開的身影。
玉沁看向一旁的蘇澈,發現他此時雖然仍是在看著那邊窗子,但眼神卻微微有了亮光,好像是因發現了什么而開心。
她也不免有了微笑。
“發現什么了?”她問道。
蘇澈無聲一笑,道“走,咱們回去。”
玉沁有些好奇,但也知道,該是他心里確定了某種猜想。
……
回去時,長街上有飯后出來溜達的人,夜市漸起,笑語歡聲已然可聞。
“他不是紀觴。”
兩人走著,蘇澈隨意開口,語氣篤定。
玉沁只是聽著,眼神微動。
“你如何確定?”她問道“就是遙遙看了一眼?”
“人的相貌體型可以變化,但氣機不會改變。”蘇澈輕笑一聲,“若是他不開窗,我還沒辦法靠近,他這一露相,我反倒感知明白。”
玉沁點點頭。
“紀觴被我傷了一劍,又被車夫重創,若彼時他還在機關城內,那跌落懸崖必死。”蘇澈說道。
“那此人是誰?”玉沁有些疑惑。
她看向蘇澈,下意識有此一問,因為從對方神情之中,她能感覺出他對此洞若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