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年紀(jì)太輕,還未來得及扎穩(wěn)一個帝王的根基。”阿娘笑了一聲,點點我鼻尖:“你知道就行。”
舅舅把手搭過來輕拍我一把:“好啦,也別把事情想那么遭。到底把李壬貶為庶民再進行處置,這比直接把他從高位扳倒要簡單一些。小菟前番的功勞絕對沒有白費!”
聽了這一份認可也算是當(dāng)下的安慰,我點點頭。
舅舅看著我的臉,接著輕聲道:“后兒啟程去靈州怎么樣?舅舅派手下最可靠的親信隨你去。去祭祖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啊!你在那頭把事辦妥,舅舅一等襄助你娘在京中把事辦妥,這可不是逃避,而是兩頭行動!一切妥當(dāng)后,你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回來繼續(xù)做你的小皇帝了。”
我沒搭腔,猶豫不決。
舅舅笑了:“好啦,別猶豫了,舅舅何時不為你著想的?你就算不相信你娘的話,還不相信舅舅嗎?”
我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輕輕吐出一口氣,“好,我相信舅舅。”
他們兩人立時笑了,然后又暖言暖語的安慰了我一番,叮囑了我一番,眼瞧著我把退燒的藥喝完把我安置睡下才遲遲出門。
昏昏沉沉里,他們吩咐嬤嬤為我準(zhǔn)備棉服皮靴的聲音從殿外透進來——靈州嚴寒,命司饎司準(zhǔn)備足夠的銀骨碳帶上!——太郡贈給小菟的那件企鵝毛裘衣也給帶上!
啟程之前我回了一趟家。
進門看見一男一女兩個窮酸樣的人正跟奶奶一起給院里的果樹扎圍子保暖。旁邊一個發(fā)黃如草的小男孩正小跑著繞圈圈。小弟弟凡虎子跟在他后頭,屁顛屁顛的。
我雖不喜拿窮酸喻人,但他們反應(yīng)出來的面貌著實窮酸貧困。
看了幾眼我才認出,“呀,這不是云家人么。”
他們聽聲一回頭,奶奶即刻喜形于外,“乖乖回來了,快進屋進屋,外頭冷的很。”
我蹦跶著挽著奶奶進屋坐下,宮女將帶來的新衣料放在案上。
“奶奶,這些料子您跟虎子過年做新衣穿,這是二百兩銀票,您拿好了。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千萬別省錢,不花光我跟您急。”
奶奶拍著我的手背:“天吶,我這歲數(shù)了能買啥呀,家里啥都有,你還每回都給這么多!”
旁邊云家夫婦咧著牙嘿嘿嘿的笑著:“小姐是孝敬您吶,趕緊收好吧。”
我看了他倆一眼,客氣說道:“早先誤燒了櫻桃園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倆蒲扇似的搖著手,奶奶笑著說:“你小孩家的淘氣罷了,不妨事。咱家里剛好缺個花把勢,還短了個婆子,正打算叫管家出去招人呢,他倆就剛好投奔過來了,算是巧了。”
我笑著:“奶奶愿意留他們就留吧。奶奶,我明兒要往靈州一趟,今年年下定然是趕不回的,但我一定爭取早點回來。”
奶奶半張著嘴:“不在京里過年了啊?”
“是啊,沒辦法,現(xiàn)在我被架到那個位置上,大事小時一籮筐。”
奶奶點著頭:“乖乖,說句良心話,你在這個九五之位,奶奶一直怕你累著。可也覺得心里出了一口惡氣啊!想你翁翁活著的時候,咱家可是住在氣氣派派的武德王府,你生下來就該是郡主的。可后來世襲的爵位沒有了,你爹還被下派到西南做了區(qū)區(qū)一個縣令,這么些年,你總算是為咱們凡家掙了掙臉!”
我吁了一口氣說:“奶奶,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就是要證明一下咱們凡家的血脈比別人能干。可是現(xiàn)下勤勤懇懇的在這位子上呆了四個月,就知有多難有多險,有多焦頭爛額了。”
奶奶一睜眼:“蘇曉那蹄子不是襄助你呢么乖乖,還有蘇家那二小子,忙的累的都叫他倆干去,咱享清福。”
我吭哧笑笑:“奶奶也別太為我憂心了。不提這些了,近來您身體如何?虎子能識幾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