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之中,突然多出了數百人,其中還有數十個熱情過剩的青年,故而獵物和場地,都顯得不太足夠。
無意在這里爭勝負的人,也是樂得自在。汎秀帶著兩個家臣,總計射出的弓箭不到四十支,獵下幾只山雞和野兔,就收工回帳。而與慶次比賽打獵的秀安,卻一直不見蹤跡。
天黑入夜,汎秀覺出一點不安,小平太也是憂心忡忡,于是走出帳子。
值夜的侍衛依舊是前田利家的手下,只打了聲招呼,就放任汎秀自由出門。
荒野之中,貿然尋找也是徒費時間,于是只騎著馬,擎著火把,在獵場附近,緩緩擴大搜索范圍。
后半夜的時候,終于見到了人影。
那個自稱慶次郎的少年,背著一個比他自己還要略微高大一點的男子,艱難地向營帳的方向走過來。
汎秀立即驅馬上前。
靠近一看,慶次郎背上的人,儼然正是服部小藤太秀安。
秀安的左腿中了一支箭矢,不知深淺如何,雖然已經包扎過,但血流依然不住淌出,再看他的臉色,霍然是蒼白一片。
看這情形,莫非是傷了大動脈?
小平太面色一驚,連忙動手將小藤太扶上馬。汎秀縱然有些顧慮,也只能先以人命為重了。
慶次郎愣了片刻,也跟了上來。
尾美平原上面,極少出現大面積的山林,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更是難得一見,故而秋狩只帶出了兩名醫師,而且是在信長的帳子里。
所幸這位殿下今夜興致盎然,午夜之后,還在與小姓對弈將棋,才總算免去了叫醒他的麻煩。汎秀只說了家臣“誤傷”,弈戰正酣的信長也沒有在意,揮手就令醫師前往。
那兩個醫官匆忙許久,才止住了血,說是并無大礙,然而箭矢入肉太深,不能立即拔出,必須盡快轉移到城中。
汎秀思索了片刻,決定問詢那個少年。
“他是如何受傷的?”
慶次臉色一黯。
“回稟大人,服部殿是被我的弓箭所傷。”
侍立一旁的小平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卻不開口。
“你又是為何射他?”
汎秀斂住神色,面容肅然。
“在下……是瞄準服部殿腰上的脅差……只是不巧射偏……”
話音未落,慶次已然伏倒在地上,長跪不起。
“你為何要射他的脅差?若是再偏一兩寸,我絕不會放過……”小平太終于忍不住吼了一聲,只收出了最尖銳的詞匯。
汎秀瞟了他一眼,小平太才低頭欠身,面色猶自憤懣。
“是因為在下出言譏諷……”
慶次吞吞吐吐,聲音愈發低了。
其實不用解釋,也完可以想到當時的情形。小藤太估計是技不如人,而慶次偏偏是個毒舌……
一陣囁嚅之后,慶次突然猛抬起頭。
“此事與瀧川家絕無關系,在下愿切腹謝罪!”
真是個愣頭青……行事莽撞,但還算是機靈,而且頗有擔當。這倒是與后世傳說中的傾奇者十分符合。
眼見小藤太既然無大礙,汎秀也沒有多少怒氣
那么此事最好盡量壓下來。織田信長嚴禁家臣私斗,若事情傳出去,恐怕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各打五十大板,還會無端開罪瀧川家。
首先是讓小平太帶著弟弟回城,安心療傷。
然后出言安撫那兩位醫官,向每人手里塞了一兩白銀。
而瀧川家這邊……
“仁右衛門!”汎秀喚來增田長盛,“你也是近江人氏,想來應該是認識瀧川殿的吧?”
“只有一面之緣。”
“那也夠了。你先帶著這個孩子去瀧川家,日后我再登門造訪。”
盡量大事化小,不要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