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應得甚快,回答又十分果決,絲毫聽不出不情愿的念頭來,甚至連故作榮幸的姿態也沒有,仿佛只是執行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任務。
信長點點頭,又發問說
“今日起要遣人守住岐阜城到京都沿線,我身邊一時缺些勇將,聽說甚左(平手汎秀的通稱)你屬下人才不少,不妨推薦一二。”
汎秀一時不明,怔住片刻。若說松井友閑是偶然顯露才能,令“織田大殿”青眼相加,倒還在情理中。而屬下武將,雖有幾個也算俊才,卻不至于到了這個程度。
沒等他回話,信長又似想起了什么,搖頭補充了一句
“三河那批人就不必了。凈土真宗這教派,是麻煩。”
左思右想,未解到什么深意。也許只是信長身邊確實一時缺人。
屬下被提攜為直臣,雖然損失了人才,但也收獲了不少人情。從另一方面講,不也相當于將自己的舊部送到信長身邊去嗎?而且推薦上去的人不用再占俸祿,相當于增長了知行。
汎秀一一思索自己麾下最優秀的諸人。
河田長親,本多正信,中村一氏都不以武勇見長,拜鄉家嘉,本多正重則嫌出身太低。那么除卻信長明言拒絕的三河眾之外,最適合的是德山則秀了。他在美濃也算是是稍有出身的武家子弟,智勇見識亦是不凡。乃是因為作為降將,缺乏一個露臉的機會,方才屈居陪臣。他這人十分喜好交游,倘若在別處有更好的機會,大概不會多作猶豫。
正因如此,不能如服部這般引為肱骨,更不會得到河田同樣的任用。如今推薦此人做織田信長的直臣,卻也是各取所需了。
思酌妥當,汎秀便答道
“有個美濃人德山則秀,沉實果決,文武雙,我看他一定盼望為您效力。”
“美濃德山家嗎?倒聽說過。既是你推薦,便暫且一齊編入旗本,任個組頭吧!”
“臣就替他多謝殿下賞識了。”
“嗯。”
這下子事情總該交待完了吧!
汎秀起身打算告退了,但卻見信長側著頭發呆,臉上表情復雜,似乎在走神。
莫非還有什么要緊事沒說完?
只見信長神色不屬,猶豫了幾下,才開口道
“有件事情,你需有所準備。萬不可輕慢。”
“是。”汎秀如常答應下來,但心里卻十分疑惑。能讓信長變成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究竟是何等大不了的事情呢?
“甚左(平手汎秀通字),你可記住了……”
“不論公方大人有何官職委任于你,也不可忘了,幕府是靠我尾張織田家方能再興。”
“……臣謹記了。”
汎秀平靜作答,心下卻不以為然地想難道足利義昭會給個什么高官厚祿嗎?值得織田信長如此煞有介事?
他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適逢亂世,武力才是根本,區區官職,收買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