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直氣壯地說某國是自家本領。其他人在取得正式名分之前,就只能算巧取豪奪,非正式占有。
比如德川家康統一三河國之后,就獻上金錢,得到三河守的官職,這才名正言順地讓領內的上下咸盡信服。
但淺井家向來沒有相關人脈,又缺乏足夠金錢來撬開門路,所以名分方面是非常弱勢的。之所以熱心協助上洛,也是想解決這個問題。
孰料足利義昭和織田信長各有想法,這兩人做了一番利益交換之后,淺井基本上被忽略了。
故而淺井政元聽了這番話,心中是自卑和氣憤交加。自卑是對他們家的地位,而氣憤則針對織田的霸道。
平手汎秀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沒再繼續刺激,而是換了副友善的面孔安慰道“若是能夠平定播磨一國,守護職役,則非淺井家莫屬。屆時播磨才是貴家的本領。”
這個對癥下藥的誘餌,果然讓淺井政元乖乖上鉤。
“公方大人是這個意思嗎?播磨守護不是赤松家世襲嗎?”他沒對汎秀的話做出反駁,卻忙著確定事情真偽。
“當然。”伊勢貞興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前守護左京大人(赤松晴政)已死,其子義佑忤逆不孝,放逐生父,加之又對抗幕府,實在天怒人怨,公方大人已經明確剝奪了他繼承守護職役的權力。”
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心虛。自織田扶植足利義昭上洛以來,附近大名紛紛做出臣服姿態,公然表示抵抗的除了三好、六角,就屬這赤松義佑最顯眼了,信長和幕府都對他沒什么好印象,只是因為抽不出人手,才暫時沒加以處理。
“倘若以此為條件的話……”淺井政元皺眉作沉思狀,話說了半截就停下來。他心下已有幾分意動,但并不堅決。
而平手汎秀卻趁機出言補充道“幕府的恩義,您已經體會到了。除此之外,我也可盡一點綿薄之力。倘若貴家下定決心出征,我就以五百文一石的價格,每月從海路最多兩千石糧食。”
淺井政元聞言又是一動。
按剛才所說的數字,就能以低廉的價格,得到一萬三千人的補給,克服遠征中最大的一個障礙。這比淺井自己運糧要劃算得多。
而相反汎秀那邊,卻要承擔許多損失了。五百文一石,這是尾張、南近江等產糧地的價格,和泉一向是七八百文的。
如果許諾都兌現的話,那么看起來,確實是足利和織田兩方都有很大的誠意,來解決淺井家的問題。
至少以淺井政元的眼光,一時是看不出什么不對頭的地方。
淺井政元又猶豫了大半天功夫,最終是輕輕點點頭,說到“在下人微言輕,無法直接給出什么答復,但我會被原話帶給吾兄,請他做決斷。”
然后他就向平手和伊勢各行了一個禮,起身出門去了。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
留下來的兩人都放松下了心神,平手汎秀施禮說到“幕府那邊,就拜托伊勢大人代為說項了。”
伊勢貞興搖搖頭,淡定回答說“無需擔心。只要以‘扶植淺井,分化織田’為理由,加上有您的名字來加強說服力,公方大人一定不會有意見。”
對于這位政所執事直言不諱的作風,汎秀早已習慣,所以此刻只是搖頭苦笑一下,也懶得做出“假裝沒聽到”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