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就是前段時間織田信長表現出對幕府的持續壓迫,身為其中關鍵人物的平手汎秀,心知無法說服,故而使用了“以退為進”的手段,主動辭去了和泉守護代職役,建議足利義昭召集近畿群豪共同商議接替人選。
結果,以丹波波多野、赤井,攝津池田、和田、伊丹,河內畠山、游佐等人為首,這群被信長視作臣從者的勢力,卻都表現出支持幕府的態度,擁戴了飯尾貞遙、御牧益景和野村定常這三個幕府譜代家臣來接替和泉事務。
這讓自視甚高的信長感覺像是挨了耳光一般。
若是足利義昭主動跳出來與織田對峙,那并不可怕,大不了以勢壓制嘛,類似事情早就做過好幾次了。然則近畿“群雄”們的態度就不得不讓人警惕起來,這群人單獨來看,沒有一個能拿出超過三千的軍隊,但若被幕府捏合在一起就不好說了。
好在信長這個人一向實事求是,不盲目追求面子,而是務實地思索解決問題的方案。
故而他急匆匆地將平手汎秀從幾百公里外喚回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疑問
“如萬千代(丹羽長秀)、權六(柴田勝家)、吉兵衛(村井貞勝)等,皆言近畿已經唯我織田馬首是瞻,緣何甚左(平手汎秀)你獨具慧眼,看出其中隱患呢?”
這個問題可真不好回答。
平手汎秀一時就愣住了,甚至都來不及觀察一下岐阜城本丸的新裝修。
確實,信長這家伙的自信心素來有點盲目和夸張,但也不是說無中生有的。他也是得到了錯誤的印象,才會對局勢過度樂觀,失去了準確的判斷。
按這句話來看,這個“錯誤的印象”,是來自于丹羽、柴田、村井等人的。除平手以外的織田重臣們,好像都同時低估了幕府的號召力,而又高估了織田家的人望。
那么問題就來了,為什么別人一齊看走眼,獨你一人避免呢?
好像只能有兩個解釋,要么是自己的智術遠勝同僚,要么是其他人忠誠度有問題,故意報喜不報憂。無論怎么回答,都不免有自賣自夸,貶低群臣的味道。
若是明智光秀或者瀧川一益,或許就真這么說了,信長一向欣賞自信的人,這也是他們作為外鄉人能得以青眼的原因之一。
但平手汎秀可不是這種風格的。
所以他沉思半晌,伏身回答說“這是因為丹羽、柴田、村井諸位大人,都是不世出的俊才豪杰,無法理解小人物們的想法。
這種不知是褒是貶的話令信長哂笑了一下“那甚左你,又如何?”
“在下……雖然也有些微不足道的智術,但骨子里卻有一半小人物的成分啊……”汎秀故作謙虛,說了一句自己也未必相信的話。
“請詳解!”信長依然是如往日一半言簡意賅,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卻比以前更有禮貌了。這是因為朝廷官位的關系嗎?可是,這么點芝麻綠豆的官位,難道不是信長他老人家幫忙要過來的嗎?
平手汎秀有點不明白,但嘴里的話卻沒停下“這幾年以來,本家如疾風怒濤一般席卷近畿,震動天下。在這樣的局勢下,身懷抱負的豪杰要么就主動來投,希望獲取建功立業的機會,要么就站在本家的敵對方,企圖逆轉大勢取而代之。但天下豪杰終究是少數,更多的是缺乏長遠眼光的凡庸之輩。”
“凡庸輩會如何?”信長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汎秀從容答曰“多半都是趁著前些年的變亂,賺下一丁點產業的小勢力。他們根本考慮不到整個天下的局勢,心里是自家的‘一町三反田’,失去了開疆拓土的勇氣,卻懷著僥幸,希望現在這種日子能夠持續下去……所以,幕府越是衰微無實權,織田家越是強大,這種人的立場反而是越不可靠的。”
一言以蔽之,就是那些看不清局勢的遺老遺少們。既不想冒著風險搞擴張又不甘心被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