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木下秀吉擔心此事會擾亂界町的貿易秩序,進一步弱化自己的權威,故而態度比較強硬,希望以此來加強存在感,順便可以施恩于商人。
加之淺野長吉急匆匆從岸和田城趕過來,捐了一千貫的“勞軍”資金,同時又以平手家的名義施加政治壓力,要求早日破案。
奉行所轄下有銳士三百,盡皆披甲佩刀,三分之二裝備了鐵炮,另有文吏五十,雜役二百,當即部動員起來,氣勢洶洶地查封了幾處被認為有嫌疑的鋪面和民房。
木下秀吉在任三年,勤勤懇懇,對界町的情況是很熟悉的,哪些商屋是清白生意,哪些涉了灰色,哪些半黑不白,哪些基本純黑了——心里都是有數,所以此次行動的目標十分明確,對準了平素就治行不檢的町民。
可是,并沒有找出想象中的那個“偽鈔分發中樞”,或許這玩意兒本來就不存在。
反倒是從紙堆中翻到一些其余的罪證。
而且所涉及的案子還相當不小。
一家叫做“大木屋”的商號,被搜出一個秘密的記事本,上面記載了與三好長逸、筱原長房等人的私下來往。
證物現在還放在奉行所里,今井宗久拿出來讓平手汎秀看了看。
其中有幾條記錄是——
“正月初九,收到胭脂屋代荒木家預付鐵炮款項,銅錢二百貫。”
“二月初二,南蠻船到岸,貨品入庫,支付尾款三百六十貫?!?
“二月十三,荒木家有馬殿驗證貨物無誤?!?
“二月十六,收到荒木家有馬殿貨款,金三十五兩,銀四百兩,折五百四十貫。”
“二月二十四,向善住坊交付南蠻精制鐵炮十支,計千三百貫。余五百六十貫未付?!?
“三月初七,收到胭脂屋代荒木家支付兵糧券七百石,商議折五百二十貫,尚余四十貫?!?
雖然沒有寫上稱,但幾個人名都是令人不得不關注的!
荒木村重最初是池田家臣,曾經勾結三好長逸臨陣倒戈,最后又通過黑田官兵衛的中介投靠淺井,這一系列行為的疑點實在是不少。
至于“善住坊”……看起來似乎是個僧侶修士的常用稱謂,然而放在這里,卻只能聯想起刺殺信長的頭號嫌疑人杉谷善住坊。
既然出現了這個人名,那對于織田家來說,就是比偽鈔事件更值得關注的大案了。
可是——
牽涉其間的“胭脂屋”,令木下秀吉感到十分為難。
在三好統治時期,界町最大的三家豪商,是“天王寺屋”的津田宗及,“能登屋”的池永平久,“胭脂屋”的紅屋宗陽。
也正是“會合眾三十六人”里面的三個巨擘。
今井宗久、千宗易等人,向信長示好,于織田治下得到迅猛發展的機會,然而短期內還不能與三大前輩相提并論。
池永平久去年為佐久間信榮所“誤殺”,引起了渲染大波。
信長讓家中排名前五的佐久間信盛隱居禁足,革去一切職務,算是給了個交待,才讓商人們勉強安下心來。
今天這事公布出去的話,胭脂屋的紅屋宗陽固然是吃棗藥丸了,但織田家會遭受到多大的反抗呢?
至于木下秀吉這個奉行是呆不住了。
淺野長吉是這么說的“木下大人只透了一點要追查下去的意思,會合眾便團結在津田宗及的周圍,提交了聯名信函作為交涉!他們要求把此事壓制下去,否則……就要采取抗議行動了!”
商人的反應顯然在意料當中。
三好家執掌霸權十幾年,始終以禮相待,織田家連續兩年對巨頭動手,反差可謂強烈。人人自危,同仇敵愾的情緒激蕩之下,可不管你有沒有正當理由,是不是偶然事故。
倘若霸權還在,自然可以憑借胭脂屋與三好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