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就一步一步陷入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地步呢?
靜下心細細思索,平手汎秀發現,最大的變數其實是三好長治比想象中還要愚蠢,鬧出的亂子太大,讓人覺得不趁機撲過去割一刀都對不起自己。
于是順手就在阿波、贊岐兩地設下據點。
偏生毛利元就長期重病,導致吉川、小早川兩人在吉田郡山城不敢輕動,河野家沒了背后大佬的支持一下子顯出羸弱的一面。
于是索性更進一步,插手伊予之事。
最終就導致小早川隆景產生極高的戒心,寧愿放棄與淺井合力痛打浦上,瓜分備前的機會,也要到四國島上來與平手家對抗。
如此想來,當初實在有些得隴望蜀,貪心不足了。
不過——
身處局勢變幻莫測,爾虞我詐的戰國亂世,作為大名又豈能不貪心呢?
同樣的劇情再來一次,想必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也會面臨著同樣的麻煩。
四國不容放棄,但抵御武田之事,亦不可錯過。
倘若讓武田把織田、德川揍得七零八落,那可就很糟糕了,屆時京都以東想必會有大批勢力隨風搖擺當帶路黨。
抑或織田信忠大展神威救下德川擊退武田,然后聲威大震,一舉坐穩二代目的位置,順利繼承其父的政治遺產,成為最有可能一統天下的人。
再或者是……武田與織德聯軍兩敗俱傷,對峙不下,那么新近崛起的竹中重治就有可能忽然站出來,成為螳螂和蟬背后的那只雀。
無論怎么發展,好像都不太美妙了。
究竟是該穩妥一點,先保證百萬石領地的雛形,還是應逆流而上,爭取逐鹿天下的先手呢?
平手汎秀自午后受到密函,便一直舉棋不定,直到深夜仍不能入眠。
期間服部秀安進來匯報了兩次,自然能看到主君神情有異,但既然沒收到命令,他便只當未見,絲毫不問。
傍晚前堀尾吉晴送上一小堆需要親筆署名的書狀,發覺氣氛不對,頓時愈發謹慎,小心翼翼地說完話退了出去。
負責送晚飯的親衛眾隊目,繼承了忠烈之名的毛利良通是個耿直小伙子,提了個沒過腦子的問題“主公眉角不展,可是有什么吩咐,要我等去辦嗎?”
面對這個初生牛犢無憂無慮的后輩,平手汎秀只能沉著淡定地笑了一笑,拍著對方腦袋調笑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平手秀益和小西行長過來請示了些火器部隊的事務。前者仿佛立即就看明白問題所在,離去時輕聲感慨了句“心為形役”,便自顧自離去;后者則是眼神連連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夜深人靜,月明星稀,平手汎秀仍不能訣,近侍卻通報說本多正信求見。
這個漸漸有了“毒士”風范的家臣,邁進疾快的步子悄然踏入,見了面便伏身下拜施禮,輕聲道“聽小西殿談起主公或許遇到難訣之事,臣下推測或許是跟西國與四國有關,于是就有了一點不切實際的想法,斗膽呈上,以供參詳?!?
“是嗎?”平手汎秀聞言眉關一展,而后又立即皺得更深了“這么說,你們兩個家伙,可真是聰慧過人,居然靠這點蛛絲馬跡猜出關鍵所在?!?
“本來是絕對猜不到的?!北径嗾诺皖^緩緩說到,“不過交談中忽然聯想到前幾日從關西商人那里得知的近況,臣下才有所悟。至于小西殿……他恐怕還沒明白過來?!?
“好個本多正信?!逼绞謿愕脑挷恢前琴H“那不妨說說你的高見吧!”
“遵命?!北径嗾判煨炱鹕?,稍微整理一下衣袖,從容道來“若臣下沒想錯,主公現在應該是為四國與近畿的取舍而煩惱。這煩惱的直接來源,是因為毛利家的小早川殿敵友不分,舍棄宿敵備前浦上如無物,卻前往四國遏制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