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雪原上,冰雪消融,使得溫度比起下雪時更為寒冷。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上面載著兩位當今朝廷里炙手可熱的內廷寵臣,一個有胡子,一個沒胡子。
二人長得都比較清秀,即便是那一嘴的大黑胡子也無法掩蓋安平張氏在他身上流淌的血液。
說起來他們二人還有些淵源呢!
無須男子曾經服侍過天后,有須男子的兩個舅舅也服侍過天后,不過由于身體原因嘛,服侍的內容也不盡相同。
自古英雄愛美人。
英雄和美人這兩個詞古人卻沒說性別。
無須男子從身后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一瓶酒和兩只酒盞,小心翼翼地為對方和自己淺酌了兩杯,以免由于顛簸的馬車而將瓶中的瓊漿玉露撒出來。
二人從家長里短扯到軍國大事,又從軍國大事扯回家長里短。
國就是家,國事就是家事。
看上去這話只能由皇帝說出來,畢竟天下姓李而不姓百家。
但是對于這些個混跡官場的大佬們來說,衙門又豈不是他們家的?
張王李趙,出門是臣子,等回了自己個兒那一畝三分地,又和皇帝有什么區別?
中書門下,名義上是兩位宰相。
可姚崇,宋璟,張嘉貞,自從做了中書令,那個不是頤指氣使,一言九鼎?視黃門監為自己的門下走狗?
就連他們的門徒子弟,也要尊稱一聲小相公。
由于天氣過于寒冷,喝酒時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暖意。
冬日的酒,喝下去也冰牙,只有到了腹中,才能感到一絲溫暖。
剛才還瑟瑟發抖的二人,再汲取了一絲能量之后,方才把兩只手放在袖子里,從容的靠在了冰冷的車廂里。
經過剛才的談話,何明遠從高力士口中知曉了一些自己已知或未知的情報消息。
由于何明遠做下的計劃,導致九姓胡的事情一直反反復復,攪得塞上不得安寧,王晙斬首一萬兩千級,卻被認定為平叛不力,在郭知運二次平叛之后,他就被貶為了梓州刺史,這他是知道的。
“還有那!張孝嵩在北庭邀請拔悉蜜部酋長們喝酒,城里城外同時動手,一次性殺了兩三千人,昨兒個圣人才下的詔書,加實封二百戶。”
何明遠毫不驚訝地點了點頭,對于張孝嵩這個人的手段,他一向是知道的,可是他就納悶了,大唐的文人都是怎么了?一個個的不去讀圣賢書,砍人頭到時熟練得很,跟他印象里的文弱書生一點也不一樣。
“他砍拔悉蜜,葛邏祿就沒動靜?”
“怎么能沒動靜呢?這幫家伙識時務的很,砍拔悉蜜的主要就是他們,不然就伊吾軍那點兵哪里能管的住?不過這還是沾了少監的光啊!”
“怎么沾了我的光?”何明遠問。
高力士一副敬佩地語氣說道:“少監陣斬毗伽可汗,威震天山南北,連蘇祿都遣使朝賀了。”
“是嘛?”
何明遠再次忍著寒冷呷了口酒,矜持地笑了笑,隨后望向了窗外。
“這次少監立了大功,恐怕就要封郡公……”
只見何明遠望著窗外,怔怔出神,一言不發。
灞橋,他和江仲遜離別的地方。
“少監……少監?”
“啊?哦!”
“想夫人了吧?”
“額……是啊!本來說的是幾個月,沒曾想一走走了一年多,作為商人婦,愁水復愁風啊!”
“怎么?聽少監這話,感慨良多啊!哈哈哈哈!”
何明遠微微一笑,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匈奴既滅,復何為哉?倦了。”
高力士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著他,陣斬毗伽可汗,這可是不世之功,不趁著現在更近一步,卻急流勇退?這是什么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