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稍作思考,便明白了何明遠救他的辦法。
“你是說你要買下我在西明寺的股份?”
“沒錯,只要長老把西明寺一賣,這就成為事實了,朝廷能怎么樣?直接抄了西明寺?至尊剛登基,上一次查抄我們何家已經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如果這一次要動西明寺,那長安的商人還不人人自危?到時候西市的胡商跑光了,囤積在長安的絲綢瓷器,誰去販賣?”
智真呷了口茶水,說道“何郎容我想想,三天之內,必定給何郎一個回復。”
“好,不過長老可要快些,晚了,就沒機會了。”
“請!”
……
在何明遠走后,智真馬上把監寺叫了過來,將何明遠的意圖部告訴了他,但好像監寺并不相信這是真的。
“會不會是何明遠在詐咱們?”
“這件事我也想過,但我覺得他還不至于蠢到這個份上,你去打探打探,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找誰呢?崔九?姜皎?還是高力士?”
智真擺了擺手,起身說道“不,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是姚元之提出的,自然就得找姚元之。”
“您是說他那兩個兒子?”
“滿長安都知道他那兩個兒子貪得無厭,要錢不要命,這一次事關重大,必須問清楚,到底朝廷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多拿一點,五百貫應該夠了吧?”
卻見智真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他也拿不準這筆錢送多少合適。
“拿一千吧!”
這下子把監寺可驚住了,一千貫,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這要按斤算,那就是八千斤,這得用馬車拉!而且還得要拉十幾車。(開元通寶,十枚銅錢重一兩,一貫一千個銅錢)
“這……”
見到監寺這副模樣,智真說道“花錢消災,如果這個事情是真的,咱們的損失還不止如此!”
“那我這就去拿飛錢。”他剛準備出門,卻被智真叫住了。
“慢著,拿五千吧!”
“五千?這,這可是咱們小半個月的收入啊!”
“哎呀!這都什么時候了!怕就怕,這條消息,五千都不一定夠!”
智真坐在榻上,扶著幾案嘆息起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從天后屠殺李氏宗族開始,到張柬之神龍政變,從太子李重俊兵敗身死,到韋庶人伏誅,每一次波動都緊緊牽動著他的神經,他靠著手上的銀子每每逢兇化吉,無論朝堂上是誰在坐莊,他都能保住西明寺的營盤,但這一次,恐怕真的不行了。
姚崇的十事要說像一顆巨石,砸在了長安這個看似平靜的水潭之中,正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
自從姚崇拜相之后,去平康坊拜訪他兒子的人數不勝數。
為什么人們要去拜訪他兒子呢?主要還是因為我們的姚相爺是個清廉的人,他自從到了長安,連自己的家都沒有,一直寄居在罔極寺,當然了,這并不妨礙他的兩個兒子在平康坊里過燈紅酒綠,歌舞升平的生活。
平康坊位于萬年縣的中部,緊鄰東市和皇宮,南面的崇仁坊即是萬年縣衙所在,是出了名的要坊鬧曲,由于平康坊地處城北,所以又叫“北里”,這就是唐代的八大胡同。
但這里與后來的窯子妓院可不同,平康坊的這些青樓都是私人會所,并不只做皮肉生意,這里多數的交易都是高雅的!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一個身穿緋紅色圓領袍的中年男子閉著眼,跟隨著歌聲和琵琶聲打著拍子,點著頭,他沉浸在這首曠世神作之中,這是姚崇的大兒子,光祿寺少卿姚彝。